世棠給瓶中的花枝子調了幾個方向,拿起剪刀緩緩修剪著,頭也未抬道,“起了齟齬又能怎樣?”
她說得雲淡風輕,仿佛在說著一個無所謂的人和一件不甚要緊的事。
賬冊擱在案上,從帶回來後便一直未動。
瑤青心下一動,開口問道,“姑娘可是認為賬冊有什麼不妥?”
世棠把花瓶轉了一圈,瞧著各處都滿意了,這才轉過頭來,拿手指朝她的方向點了點。
幾個侍女中,屬瑤青腦子轉的快。
瑤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見世棠神色依舊,估摸著問題不會簡單了,便繼續問道,“姑娘瞧出什麼了?”
世棠擺擺手示意瑤青自己看,她讓芳雲把花瓶移至彆處,自己拭過了手,斜倚在軟榻上隨手翻開了一本書。
瑤青走至案幾前,謹慎地拿起賬冊。認真看了一會後,轉過頭驚訝地道,“院裡月月開銷淨都是老夫人給頂著?”
世棠未作聲,莫說丫頭吃驚連她自己也未料到真實的狀況是這般模樣。不說通過執掌中饋來發家致富吧,但身為賀府六奶奶沉浸式地體驗下古代豪門貴婦生活,說來不算過分,可從賬冊的基本盤看過來,這種想法簡直癡心。
好在並沒放指望在賀啟焱身上,不必用一本賬冊給這個紈絝子蓋個章。
芳雲是房裡的大丫頭,知道主子們的事情下人們不可妄加評論。隻是日子才剛起了頭,往後花錢的地方多了,她不免擔憂道,“姑娘,我們往後的日子怎麼辦?”
碧衣道,“咱管不著旁人過好自己日子就得了。”
瑤青到底年長幾歲,“傻丫頭,夫人把賬冊都給姑娘了,你說一院子的吃喝拉撒,一院主母能坐視不管?”
芳雲道:“那也不能像二姑娘那般貼補公中。”
世棠欣慰,終究是自己人,都顧念著她。
坦白講,她並沒多大壓力,該吃吃該喝喝,又不用侯府養,這腰板沒什麼不硬的。
隻是祖母的錢是一定不能輕易動的,二姐用自己嫁妝填補榮顯伯爵府的窟窿那是她情願,許世棠可沒那份閒情逸致,為了博一個好名聲,貼人貼錢,她寧可被休也不乾。
賀家人丁興旺,老侯爺老當益壯仍活躍在任上,賀啟焱的嫡親哥哥賀啟元外任冀州,二房除了經商的賀啟安,還有一個在工部任職的賀啟康。
賀家每個院都能正常進項,唯獨玉景軒。說來賀啟焱的從七品也還不差,可是僅是個虛職,因無實際差遣,每月俸祿隻能拿到一半。
兩人成親後,他名下亦有產業,養活一院生計沒有問題,至於逢年過節往來饋贈這些,便做不了多周全了。
世棠瞥了眼那不算厚的賬本,想著每月所剩無幾的銀子。
禮數上不周,到時候眾人不會說賀啟焱自己的問題,隻會說玉景軒這兩口子不會辦事。
終究會影響到她的臉麵。
“見月要往臉上抹十兩銀子?製衣要二十兩?這阮小娘是往臉上貼金子還是穿金子?”碧衣湊過來看了眼賬冊,驚訝地喊出來。
“另一個用的少,”芳雲指著竹心院為數不多的幾列開銷,“啊,這一對比,可也太少了。”
之前用度一直是賀母管著,那梨香院開銷便是賀母默認的。畢竟是庶長子遠親,不好叫人說出虧待兩字,還要做的更為大度。
賀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