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棠繼續摁了摁那發青的下眼皮，再這麼下去，眼袋都要出來了，沒好氣地道，“那我還真是謝謝他了。”
“您飯後要不睡一會，讓管事們等等，晚會見他們也不打緊的。”
世棠擺擺手，表示不礙事。
在挑選首飾的時候，碧衣在一旁道，“姑娘要不要今日穿得素淨些，壓一壓年歲？”
世棠於銅鏡中審視自己的樣子，人靠衣裳馬靠鞍。她人微言輕年紀又小，難免在一幫老家夥麵前被人輕視了去。女主是端莊守禮的淑女，自然揀清新典雅服飾來適應場合，可她又不是女主，她做事一向隨心，才不會迎合旁人委屈了自己。
她垂眸從各式金梳發簪上掃過，選了一支海棠貓眼翡翠杏花釵，又戴上了一副石榴紅滴珠金蓮東珠耳墜。
她一向不怕被人看輕。
啟焱晨起在院裡，讓兆平陪著練了有個把時辰才罷了手，回屋重新洗了換上身長袍，這會在軟榻上喝著茶坐等早飯。
芳雲帶幾個丫頭婆子於廳堂裡擺飯。
世棠妝容服飾已收拾妥當。她著一身鵝黃色細碎灑金縷牡丹紋錦直領對襟褙子，蔥白刺繡抹胸襦裙，輕移蓮步出了內室，眉黛青顰，似霞姿勝月韻。
啟焱正翻著書卷，見她如此裝扮，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世棠纖白的手指邊走邊理一側的發髻，一點沒落地接收全了賀啟焱的不滿。她本來不施粉黛便奪人三分，這稍一著色便愈加明豔不可方物。隻是他的臉色又黑了一層。
她收回手，隨即給了他一個粲然的微笑。
是了，他不高興她便很高興。
他因何黑麵她不知，當然，即便知曉，也是全然不予理會的。
今兒個飯桌上氛圍，怎麼講呢，挺詭異的。
啟焱咀嚼起食物來，腮幫子一如既往地一鼓一伏，世棠沒覺得是美味所致，反而從他的麵部表情中讀出了幾分化氣憤為食欲的氣勢。
她咬著包子，心裡納罕，貌似成親以來就沒見這廝笑過，莫不是就是少了一根神經？
多半是的，要不然說他少根筋呢。
她睡得不好精神頭一般，不再費神琢磨他，勉強喝了半碗粥，吃了個水晶包便停了筷。
瑤青遞上帕子，問道，“待會見各位管事的，賀管家還來嗎？”
世棠擦了擦唇角道，“賀方畢竟理著整個賀府，總不好回回都讓人家操心，咱還得尋思自己人。”
世棠把幾個管事情況讓阿吉說予瑤青聽，以便心裡有個數。前陣子瑤青忙著搬家，世棠讓阿吉去把五位管事的秉性、優缺了解了個大概。
世棠自己是初初接觸古代後院，像這些高門大戶裡的樁樁件件自然有專人打理，她這個六奶奶也沒許多活要做，說是管理內院庶務，無非是理明白幾位管事罷了。
瑤青合著前頭下人們怠慢的事想了一遍，對世棠說道，“這麼說來咱們得細細瞧瞧這老五位了。”
世棠不置可否，“且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