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太君微微衝許易點了點頭,道,“久聞先生高名,今日勞動先生前來,正為請先生筆墨,錄下一份文書,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張老太君話音方落,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托出一個紅綢托盤,內中躺著一個十兩重的元寶。
許易過往乾的此類活計不少,就屬張家的禮金最重。
他現在完全轉換心腸,將自己錘煉得一副凡人心腸,見得這區區十兩的元寶,心中竟忍不住生出歡喜來,盤算著可以切上幾斤豬頭肉,買上幾壇老燒,還一下幾位老街坊的人情,也能換上幾床錦被,再賣個軟塌。
剩下的錢,存李二家的飯館,至少小半年的嚼裹便有了。
當下,許易便在張家人準備的文案前坐了下來,筆墨都是現成的,他靜聽著人家說,他寫便是了。
事實上,他也對這一家極為好奇,尤其是那張中行。
他方落座,外麵傳來幾道喊聲。
“劉老太爺,您老不能進,不能進……”
“是啊,劉老太爺,您哪回來都行,今兒個真不能進,不是小的們攔你,實在是……”
呼喊聲未來,又傳來哎喲聲,顯然是劉生動了粗。
隨即便聽劉生呼哧帶喘地吼道,“孔秀英,孔秀英,滾出來見我……”
孔秀英正是張老太君的名諱,已經幾十年沒人敢叫了。
“大膽,老家夥太無禮,母親,我去叫人把老家夥趕出去。”
一個三十來歲的勁裝青年,高聲道。
此君正是張家老六,非是張老太君所出,一直頗得張老太君信重。
“大膽小兒,連上下尊卑都沒了,掌嘴!”
張老太君勃然大怒。
張家老六低聲應是,劈裡啪啦自摑耳光,一連十餘下,瞬間麵頰紅腫。
張家老太君看也不看他,揮了揮手,老管家會意,不多時,便將氣鼓鼓地劉生迎了進來。
張家老太君麵上雖不好看,還是起身向劉生行禮,口稱“見過叔叔”,
張家眾人隻好跟著張老太君行禮,或叫叔叔,或喚師叔,或稱太爺。
劉生和張生相交快一百年了,連張家老太君嫁給張生,也不過五十餘載。
雖說劉生不過是個糟老頭子,但就憑和張生的百年交情,張家眾人誰也不能拿他如何。
“張中行沒死吧,沒死,就告訴他,老子又來了,他想就這麼死了,沒門,就這麼放他下了地獄,這也太便宜他了。”
劉生也不落座,指著張家老太君嗬斥著。
張老太君麵上青氣閃動,不卑不亢道,“叔叔這是說得哪裡話,家夫正在病中,叔叔既來探視,老身感激不儘。但叔叔如此口出惡言,恕老身不能禮待叔叔。”
他話音方落,東側靠牆的床榻的幔帳中,傳來劇烈的咳嗽聲,隨即又微弱的聲音傳來,“可是玉昆兄來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