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柳安安和連生才從楚府出來。
這時候,外邊天已經黑了。
京城也是有宵禁的,不過朝廷對於宵禁並不是特彆嚴苛,所以晚上亥時左右才開始宵禁,也就是九點左右的樣子。
這會差不多八點半了,街上已經很安靜了,柳安安決定和連生一起到靖遠侯府看一看。
今天是青衣和五狼跟著兩個人,所以柳安安不用擔心自己的功夫拖後腿。
四個人便悄然穿梭在大街小巷,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靖遠侯府的後牆。
五狼先跳了進去,半盞茶的功夫便又來到了外邊。
“主子,一切正常。”
連生點頭,他與青衣便一人架起柳安安的一隻胳膊,跳了進去。
四個人進了侯府。
偌大的靖遠侯府四處黑漆漆地,還好,借著清冷的月光,還是看得十分清楚。
侯府多年無人問津,房屋主體雖然沒有坍塌,可四處十分淒涼,地上滿是枯枝落葉和碎掉的磚瓦。
扔的一地的壇壇罐罐,半開的窗戶,掉落的門板。
從前院直到後院,一路之上四處淩亂,不難看出當時的侯府是何等的慘狀。
連生的腳步越走越快,氣息也有些不穩,柳安安小跑著跟在後邊。
前世他回京時,偷偷回過侯府。
加上之前爺爺給過他一張侯府的布局圖,兩世的他,自然清楚地記得爹娘的院子,兄嫂和侄兒的院子,還有自己院子的位置。
連生一口氣走到爹娘曾經的院子。
院門大開,連生一步一步艱難地走進院中,嘴裡滿是血腥的味道。
破敗的窗欞在夜風中微微晃動著,像是低聲的嗚咽,院中高大的海棠樹,此時正盛開著白色的海棠花。
在夜風中,不斷有白色的花瓣飄落下來,像是為這裡曾經的主人訴說著冤屈。
連生與柳安安靜靜地站在海棠樹下,任由花瓣飄落到頭上,肩上。
許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忽地,一個旋風不知從何處襲來,將地上的花瓣卷了起來,旋風在兩人四周不緊不慢地轉著。
卷起的白色花瓣,如同白色的輕紗一般將兩人罩在了裡麵。
青衣和五狼快速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緊緊握住了手上的長劍,快速到了旋風的外邊。
不過他們沒敢冒然出手,怕傷著兩個小主子。
連生隨即握住柳安安的一隻手,另一隻手也摸出了腰間的短刀。
柳安安卻十分冷靜,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能來到這裡,她可是有靠山的!
連生擔心小姑娘害怕,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無聲地說道:“莫怕,我在!”
柳安安用力點頭,挺直了腰背。
連生伸出另外一隻手,試著觸摸眼前的旋風。
十分詭異,旋風居然速度慢了下來,搖搖晃晃保持著它的狀態。
“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我是蘇家唯一的血脈蘇昭,字連生,靖遠侯次子,蘇家的血海深仇,我一定會報的,如果你是府中之人,放心去吧!清明寒食必有你們一祭,如果你不是,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速速離開,不然彆怪我不客氣!”
連生一字一字地說著。
兩世都在戰場上廝殺,他自己本不信鬼神,就算有,他也不怕這些東西,他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了。
這肯定不是爹娘或兄嫂侄兒,因為他能感應到,他心中對旋風沒有一絲親近。
旋風聽到後,猶豫了片刻,好像還不想退下。
連生沉了臉,身上的殺氣不要錢一樣地湧出來。
柳安安見旋風不退,便開口說道:“我是蘇家未過門的媳婦柳安安,你們的冤屈我們都知曉,是蘇家連累了你們,這些年連生哥一刻都沒有忘記,請你們安心吧!”
說完,柳安安便鬆開連生的手,雙膝跪地,鄭重地叩了三個頭。
連生的心裡不由掀起了巨浪!
他再一次確認,他的小姑娘就是老天爺派來的,是他今生的救贖!
連生也跪在了地上。
青衣和五狼也跪在了一邊。
很快旋風又動了,不過它居然緩緩地貼近了柳安安與連生,卷起的花瓣似人手一樣,輕輕在兩人頭頂撫了撫。
之後便快速退走了,像是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連生猛然將柳安安抱在懷裡。
柳安安能感覺到連生顫抖的胳膊和強烈的心跳。
青衣和五狼也鬆了一口氣。
他們看著海棠樹下相擁的兩個人,潔白的花瓣不斷地飄落下來,是那麼的聖潔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