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第135章 撞昏擊曉(2 / 2)

潑皮們見他形單影隻連個小廝都未帶,自是不信。

小萍恰好舉傘往這邊來,裝作尋人模樣大喊“老爺在前麵等著,爺你在哪裡,叫婢子好生難找;爺,你彆躲著了,老爺是轉運使大人,爺去好好認個錯就成了的”等等之語。

潑皮們這才後知後覺懼怕起來,嘴硬地撂下幾句狠話,做鳥獸散了。

地上,幾包荷花酥早給踩踏成了泥。

他的一截衣袖斷裂開來,露出的一截胳膊已然不是胳膊了。

她撲上去檢查他的傷勢,小萍用傘罩住他們。

血的殷紅,傷的青紫,纏縛在他被雨水泡得灰白的皮膚上,宛如噩夢般絞上她的心。

生平第一次,她對自己執著於探案的念頭有了一絲動搖。

他叫她不要怕,反過來安慰她,並要她去悄悄尋個醫館替他包紮一下即可。

滂沱大雨裡,她與小萍扶住他,哭著依他之言朝最近的醫館挪去。

待他一身傷口被妥帖包紮完畢,雨勢已住,風清如故。

小萍找來乾淨衣裳,讓他們二人換了。

大雨清空了那場施暴的痕跡,綠密紅稀,鳥啼花落,彆有暗香滋生。

他們走在雨後的回家之路上,天色是溫潤似璧的青,空氣是恬淡如水的清。

“阿慕,之前是我想岔了。即便日後你成親了,成為皇子妃,你也還是你。”他止住腳步凝視著她,一字一頓,“今日是萬幸,以後再要斷案,我隻望你能護好自己!”

她鼻子發酸,狠狠點頭,心底是從未有過的難受。

萬幸,他的傷都在皮肉,隻是左手會有一段日子行動不便。

萬幸,那些潑皮下手時沒傷到他的頭。

表麵看,他仍是那個雋秀公子。

過後,她得知,他是去蓮心齋買了荷花酥欲與她和好,回來途中恰巧瞅見她被潑皮堵住。

她不想把此次遇襲鬨大,也就沒有告知父母此事。她不想讓他們憂心,也恐他們會禁止她出府與繼續斷案。

不過,隨後的每一次出府,她都會帶上幾個家丁。

江豫回府後,亦謊稱自己的傷是在雨中跌倒所致。

而對他們下狠手的那幾個潑皮,與她前不久斷的拐賣嬰孩案裡的拐子,有過暗地裡的牽扯。

拐子一案了結後,她擔憂那幾個潑皮此次拐賣不成會擇機再次動手,一直想把他們送進獄中,但苦於久久未拿捏到他們觸犯律法的證據。

那次打人後,幾個潑皮即刻逃出了西洲。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過,那潑皮們在西洲的同伴,終是安分了下來。

比及江豫的傷養好,已是荼蘼花儘、綠荷半展、菡萏初發。

一日,他心血來潮,說要送她一件獨一無二的及笄禮。

“江豫,你贈我的及笄禮,那玉蓮手釧,我把它弄丟了。”

黎慕白攥緊了拳,仰首,卻見蒼穹裡的那抹脆藍在淡去,多了一絲淒迷的意味。

起於青蘋之末的風,刮過她不著一絲飾物的手腕,把她的心也一並刮空了。

“原來是弄丟了,難怪我未見你戴著。”江豫默然少頃,“阿慕,你及笄那日,我身體不適,托母親把禮物轉交於你後,就昏沉沉睡了。”

黎慕白立時被術法定住了般——火災後在京中初見他時,她就想問他,卻一直沒有勇氣提及。

她艱難地側首望他一眼。

他仍舊眺著西天邊。風似乎把他麵上的表情拂了乾淨,素日裡流轉於他眉目間的疏朗,則成了晦澀的黝暗。

鳥喧漸歇,他的聲音突兀得有如六月飛雪——

“待得我醒來,已是七日後了。”

“初時,我不知你家遭了火災,父親母親一味讓我繼續臥床養病。我是偶然從我的一個小廝與他人閒聊中才得知此事。”

原來,她在西洲躲躲藏藏的那段日子,那段暗無天光的日子,她始終未見到他,是這般緣故。

她在承煙山中醒來時,恰值事發當日的夜半。風呼嘯,蟲嗚咽,天黢黑,巨大的恐懼如無邊的夜,齧噬著她,鯨吞著她。

那一刹,憑著常年斷案累積的經驗,她敏銳地覺察出家中生了大事。

果不其然,一場大火,把她煉成了一條孤魂野鬼。

“我去問父親母親,他們說是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