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 雖死猶生(1 / 2)

[]

天幕沉沉,星光隱沒。尚未被啟明驚擾的夜,如同一隻蟄伏已久的猛獸,靜得叫人發怵。

黎慕白一身普通男式短衫打扮,在曲折折的山道上踽踽前行。

山道寂寂,腳下“哢嚓”聲一直未斷,似要倔強地攪碎這初春寒夜的靜。

那持續續的“哢擦”聲,是鞋底在踏碎一路的薄冰淩,路旁隱約可見幽寒冰光。

轉過山道,眼前突然開闊起來。

一方陋亭,一堆篝火,幾個衣飾普通的男子,正圍坐一處,縮著脖子烤火。

篝火亮堂堂的,像是把黑窟窟的夜燙破了一個洞。

黎慕白尚未走近火堆,就見其中一個灰衣中年男子朝自己擺手,招呼她一起烤火。

京城門要到四更一點才開。

黎慕白雙手已凍得通紅,暗暗掃了眾人一眼,推測他們亦是趕早進京之人後,便輕聲道過謝,默默坐到角落處,幫著添柴。

又見眾人催促灰衣男子,灰衣男子清了清嗓子,正聲道:

“去年九月間發生的虞洲滅門案,至今仍未破,誰料,年後京城也發生了命案。”灰衣男子一麵說,雙手一麵在空中有節奏地劃來揮去,仿佛在操作某種工具一般。

黎慕白瞅見他身畔放著一個木箱子,箱子上還有一個折疊的木架子,猜他應是個杖頭傀儡戲的伎人。

“我許久未進京了,說來聽聽!”一年輕男子說道,其他幾人跟著附和。

“我也是聽一位剛遷出京城的同行提起的。這不,春節剛過,各國朝賀使臣前腳離京,京城後腳就發生連環命案,且死者都是孕婦。”灰衣男子頓了頓,歎口氣,“真是作孽啊!”

“孕婦?!哪個遭天殺的,要喪心病狂到向孕婦下手!”

“那可是一屍兩命!還連環命案!難道衙門都不管嗎?”

“京城一向繁榮安定,怎會突發如此大的命案?”

······

幾人紛紛問道,麵露震驚。黎慕白默默添柴,儘量不弄出聲響。

“天子腳下,最怕的就是這種連環命案。”灰衣男子咳了咳,接著道,“隻因這凶手的作案手法,極其古怪,衙門久未找到突破口。如今,這凶手仍逍遙法外,京中一片人心惶惶,好些有孕婦的人家,都在趕著遷出城哩。我那同行,也是因其妻身懷六甲,不得不放棄在京城的營生,趕著回老家去了。”

“這遷出城也不是個長久之計。你說這凶手作案手法極其古怪,那是個怎樣古怪法?”一人問道,另幾人也一起朝灰衣男子看去。

“我聽同行說,死者身上找不到任何傷口,也沒出現任何中毒跡象,唯一的線索就是死者身上貼了一張奇怪的符紙。說奇怪,是因那符紙上的符號,竟是無人見過的,連大相國寺的高僧也看不明白。因此,京中傳言,那些孕婦是受詛咒而死!”灰衣男子說道。

“受詛咒而死?我才不信!要是有西洲黎慕白在,這凶手肯定早就被揪出了!我記得黎慕白破的第一個案子,剛開始也傳言,死者受詛咒而死,後來真相大白,哪有什麼詛咒!”一年輕男子憤憤說道。

“就是就是,好好的一個人,怎會被詛咒咒死?女神探黎慕白破的虞洲詛咒案,不就證明了詛咒是人為的?”另一人附和道。

黎慕白伸著手烤火,聽到眾人不斷提起“黎慕白”三個字,一直耷拉著的眼皮輕輕地往上一彈,待視線快速掃過眾人後,又迅即垂下。

橘紅火光裡,隻見她下巴纖細,唇角微抿,麵容冷淡得幾乎要與寒涼的夜風比肩。

要知道,她正是他們口中不斷提起那個的黎慕白!

黎慕白拿起一根木柴,輕輕投入火堆當中。須臾,火苗往上竄了又竄,直帶起一把火星子“劈啪”作響。

“你們說的那個虞洲詛咒案我豈不知!”灰衣男子道,“這是女神探黎慕白破的第一個案子。當時,黎慕白雖是一個十餘歲的女童,卻一眼瞧出案件疑點,讓本已要判死刑的嫌犯洗清冤屈,真正的凶手也隨即落網。這個案子,當時在虞洲轟動一時。黎慕白也因此案,一舉成為名聞天下的女神探。到現在,乾我們這一行的,還經常演繹這個案子呢!”

“對對對!我說的就是這個案子!我記得,真正的凶手是一個江湖劍客。當年衙門幾次抓捕,那凶手仗著劍術高超,次次從衙門設的天羅地網裡脫身而去。後來還是黎慕白出手設計,才把那人抓住。”那年輕男子道。

“我聽聞聖上對她的才能極為讚賞,說她堪比入鐵主簿,還欽點她為四皇子的正妃,隻待她及笄便要成親!要是黎慕白來了這京城,這案子怕是早就破了!”另一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