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46章 刻葉紫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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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慕白呈上那兩截陳舊的布條,請慶陽細看。

“這布條上的紋樣,像是我年輕時隻在京城大興的忍冬紋,但這布織理稀鬆,花樣粗陋,應是多年前的民間之物。”慶陽撥看了一下道。

“長公主火眼金睛!這確實是忍冬紋。忍冬紋,以忍冬植物為藍本的裝飾紋樣,曾在古朝大興,後逐漸被卷草紋取代,不複出現。直至我朝時,忍冬紋在京城複又風靡過一小段時日。”黎慕白收回布條道。

當今聖上即位後,國力日益強盛,忍冬紋重又沒落,各種繁複彆致紋樣大行其道。

“奴婢之前一直不明白這幾樣東西為何會出現在瘋婦人遇害之地,直到琴霜遇害,奴婢在霜降館重又見到此物。”

黎慕白拿起琴霜的案發現場畫,指著畫中的立架繼續道:

“奴婢一直疑惑一隻舊毽子為何會出現在霜降館最醒目之處。第一次見到它,是奴婢去霜降館為做膳食尋找靈感時。那次,奴婢就看到這隻毽子正擱在立架的最顯眼處。”

“這種毽子,奴婢幼時也玩過,是奴婢母親做的。母親曾告訴奴婢,在她未出閣時,京城各處都有這種用忍冬紋布條編就的翠羽毽子賣。”

黎慕白說完,便低頭開始編織手中的翎羽。

她年幼時,曾隨父母在京城居住。她也喜踢毽子,並常常把毽子踢出了院牆外,毽子也由此壞得格外快。後來,家中就備有不少毽子,供她輪換著踢。而那些毽子,全是母親親手做的,纏織翎羽的布條上就有這種忍冬紋。

隻是那時,忍冬紋早已罕見。

趙曦澄朝黎慕白望去,隻見她纖長鴉睫像是染上了沉沉水霧,不堪重荷似地垂著。銅幣、翠羽、布條,在她指尖纏繞翻滾。她動作輕巧,如在編織一件極其珍貴的易碎品。

似是心有所感,她抬了下首,觸到趙曦澄的目光後,微微一怔,覆在鴉睫上的水霧徐徐變薄。

她複又低下頭,手指翻飛。片晌後,又一隻半舊的翠羽毽子赫然出現。

兩隻幾近一樣的毽子,就這樣旁若無人地立著。褪色的翠羽,青綠的鏽跡,陳舊的布條,如昏鏡重明。沉底的往昔,複又泛出水麵。

黎慕白持起毽子,道:

“這兩隻半舊不新的毽子,是多年前民間閨閣女兒的遊戲之物。此種毽子,隻在京城風靡過。琴霜自幼在舒州長大,而且是在妓館長大,不太可能有此種毽子。該毽子,應是淩心還在待字閨中時的遊戲之物。”

“這毽子為何又會出現在瘋婦人遇害之地?她們幾人是何種關係?”慶陽蹙眉問道。

“關於這一點,我想駙馬應是最清楚的!”趙曦澄涼涼道。

慶陽瞪向衛昌,衛昌嘴角微微一扯,哼了一聲,冷冷道:

“我身為男子,如何知曉女子閨中之物!”

“駙馬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呢?”趙曦澄一壁問,視線一壁滑過衛昌,落向黎慕白。

兩人目光輕輕一碰,又極快分開了。黎慕白轉過身子,看向衛昌道:

“淩心之所以離開舒州來京城,其目的就是為了接近昔日的青梅竹馬。因為昔日的青梅竹馬,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駙馬爺,並被聖上器重,有能力助她達成她此生最大的心願,那就是讓女兒琴霜脫離賤籍。”

淩心得知衛昌是當朝駙馬的消息,應是從陳若林處得知。而陳若林,應是從其兄長陳若水處得知。

如果,淩心不曾得知衛昌的近況,她們母女二人是不是仍安安穩穩呆在舒州呢?陳若林是不是也不會來到京城?

衛昌嘴角緊繃,一言不發。

“上巳節那日,淩心精心裝扮,帶著象征昔日情分的毽子,去奔赴一場約定。”黎慕白托起毽子,目光落在毽子上又似是未看到一般,“她以為,她奔赴的是春暖花開。不料想,那是海市蜃樓。昔日的戀人,既然當年能辜負她,那麼再辜負一次又如何?終究,她奔赴的是黃泉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