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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珍珠巷後,雨消,雲未散,天色微露灰青。
黎慕白與趙姝兒共乘一輛油壁車,杜軒駕馭,朝甜安巷駛去。
不久前,兗王妃回王府時,趙姝拉住黎慕白,讓她跟自己走。
黎慕白也想與趙姝兒把話說開,便順從了她。
隻是,趙姝兒彆著臉,看上去悶悶的,倒令黎慕白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加上心中還回蕩著丹遼女子慘烈的複仇故事,她自己情緒也有些低沉。
最終,她鼓起勇氣,準備打破車廂裡的靜默時,趙姝兒卻掏出一個玫瑰紅折枝藤花的小瓷盒來。
“喏,這是給你留的胭脂。”趙姝兒把小瓷盒遞到黎慕白麵前。
黎慕白一愣,心底生暖,唇角不由溢出笑來。
“謝郡主!”她愉快地接過盒子,準備收好。
趙姝兒冷哼一聲,睨了她一眼,見她並沒打開,便揶揄道:“這可比你上次在珍珠巷買的那盒胭脂強多了,你也不瞧上一瞧?”
黎慕白見她彆扭的樣子,知她一時抹不開臉,於是順從地打開玫瑰紅折枝藤花的小瓷盒看了又看,聞了又聞,表情誇張:“呀!這胭脂色澤好生鮮豔,氣味好生香甜,望之令人垂涎欲滴,怕是天上司花的神女采集百花後釀出來的吧!”
趙姝兒被黎慕白豐富的麵部表情與肢體動作逗樂,“撲哧”一笑,扭上來捉住她就要廝打。
兩人之間,歡然複舊如初。
嬉笑時,趙姝兒不經意抓到了黎慕白的右臂。
黎慕白頓時倒吸一口冷氣,疼得眼冒淚花。
“白黎,你怎麼啦?”趙姝兒見黎慕白麵色不對,忙停止了打鬨。
“沒——沒什麼。”黎慕白揉了揉右邊胳膊,“本想慪郡主一笑,看來還是功虧一簣啊!”
她裝作無事的樣子,欣賞起小瓷盒裡的胭脂來。
胭脂呈鮮豔的珊瑚紅,氣味馥鬱不膩,真個色香俱全。
趙姝兒一把搶過她手中的小瓷盒,問她到底傷了哪裡。
黎慕白本欲輕輕揭過,但對上趙姝兒眸子裡流露出來的澄澈關心,她做不到無視。
朝蓮公主不明不白殞身於鐘萃軒,趙姝兒又驗過屍首,如果讓趙姝兒知道她胳膊受傷一事也許與朝蓮公主的案子有關,依趙姝兒的心性,定要纏她弄個水落石出。
然而,趙姝兒並不是普通的衙門仵作。她是端王獨女,尚未婚嫁,案子又撲朔迷離,萬一牽扯出一些秘辛來被趙姝兒知曉,從而連累上了端王府,這絕不是黎慕白願意看到的局麵。
她今日去鴻臚客館查案,雖然拉上了趙姝兒做幌子,可也隻把趙姝兒往那絲異味上引,並沒把自己對案子的推測向她兜了出去。
沉吟一下,黎慕白把狸貓襲擊一事略略說了一說,隱去了江豫與王贇,也沒透露那狸貓是朝蓮公主的愛寵。
這也是她目前能為趙姝兒可以做得到的。
“你說說那是一隻怎樣的狸貓?”趙姝兒追問道,“你是在哪裡被狸貓襲擊的?我知道鴻臚客館那一帶有不少高門大戶,他們就喜歡養狸貓。你彆怕,隻要能找得出來,本郡主就打上門去,一定為你討一個公道回來!再說,我還從未檢驗過狸貓呢,正好拿它來練練手!”
黎慕白被她跳脫的念頭弄懵了,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
“看把你嚇得,我也就說說玩兒過個嘴癮而已!”趙姝兒哈哈一笑,轉而神色一低,“其實,我很怕狸貓的。”
“那狸貓早被我趕跑了。”黎慕白怕趙姝兒再提起狸貓一事來,忙岔開話題,舉起手中的小瓷盒,細細一嗅,隻覺一股甜香直沁心脾,昏脹的腦門也隨之清明不少。
“這胭脂怎會如此鮮豔又如此香甜?”黎慕白把玩著小瓷盒,裝作要吃的模樣,“看起來真像一塊玫瑰醬餅,我恨不得一口吞了它!”
“白黎,真想不到你還是個饕餮,連一塊胭脂膏子也不放過。”趙姝兒拋開玄貓一事,指著黎慕白笑道,“你這麼俊俏,彆哪天把自己也給吃了!”
黎慕白欲要去撕她的嘴,但手心隱隱作疼,隻得作罷,問道:“敢問郡主,這胭脂怎會如此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