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85章 昭然欲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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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檸月軒換過衣衫後,黎慕白重又去了不梨居。

趙曦澄正負手佇立於窗畔,整個人沉寂寂的,隻有一角純白袍裾在風裡扭絞。

案上擺放著一幅女子肖像,墨跡尚未乾透。那些個形形色色的畫碟、畫筆等,俱已收拾妥當了。

黎慕白見趙曦澄一副不願被打擾模樣,便徑直走到案邊,細細觀起畫來。

畫中女子,身形嫋娜,麵龐小巧,目深鼻高,彆具風情。她上身著一件淺綠窄袖交領羅衫,下係深湖綠紗裙,腰間還佩了一隻繡粉花香囊,是我朝女子常見的裝扮。

黎慕白的目光掃過女子的五官,定在烏油發髻間的一支嵌粉紅珠花的墨玉扁簪上。

發簪的簪挺寬寬的,扁扁的,黎慕白曾幾次留意過。

我朝女子佩戴的簪子,其簪挺多為細圓狀,甚少有此種款式的扁簪。是以,黎慕白之前在見到采卉發髻上的墨玉扁簪時,不禁多掃視過幾眼。

扁簪的簪頭,有三朵小小的珠花。珠花呈深粉,色澤鮮妍,積攢在一處,被簪挺的墨色一襯,不見豔氣,隻有清麗。

黎慕白在心中暗讚趙曦澄的畫技,抬眸偷偷瞄了窗畔一眼。

日光明耀澄亮,灑在那一襲剛換的白衣之上,竟映得那衣又白了好幾分,如深秋裡下的一場嚴霜。

似被那霜白刺傷了眼,黎慕白眸子一掩,視線落於畫中女子裙邊的香囊上。

那香囊,隻疏疏繡了幾朵粉粉的花。花的外形,與扁簪上的珠花類似,均為八瓣一朵。

黎慕白正想問趙曦澄識不識得此花,趙曦澄的聲音恰沉沉響起。

“那花,是格桑梅朵。”

格桑梅朵?黎慕白驀地抬首,見趙曦澄仍佇在窗畔,動也未動的,又垂頭看了看那珠花與香囊。

慶陽長公主的府中一向種有格桑梅朵,趙曦澄曾常常見到。既然他如此肯定此花是格桑梅朵,那必是無疑了。

黎慕白默然半晌,“殿下已然明了了?”

“嗯,怪不得北夏會派出赫連驍這樣擅戰的將軍來護送和親使團,原來他們根本就不懼丹遼趁機攻入!”

黎慕白眉尖一蹙,旋即悟了過來。

采卉是朝蓮公主的貼身侍女,隨朝蓮公主自北夏遠道而來,但卻佩戴著有格桑梅朵標識的飾物。

而格桑梅朵,生長於丹遼高域之地。在丹遼人的觀念裡,此花蘊含著幸福與頑強之意,是以深受丹遼人喜愛。

趙曦澄之語,意在指北夏早已與丹遼暗中勾連,借和親來刺探我朝,之後怕是又要借朝蓮公主身亡的由頭,與丹遼聯手向我朝開戰。

可這和親一案的真相,會是如此嗎?

倘使北夏早已與丹遼勾結,那又何必來我朝請求和親呢?

何況,若是真要發動戰事,隨意羅織一個莫須有的借口即,北夏與丹遼又何必煞費心機來捏造這樣一個借口呢?

再者,那江山眉嫵圖上新近出現的凶手圖像,又作何解呢?

“殿下,我想攜此畫去錦屏街走一趟。”黎慕白盯著采卉畫像道。

“你之前說朝蓮公主的案子會牽涉上淑妃娘娘與六弟——”趙曦澄未理會她的話,頓了頓,“現今采卉身份已明了,你對此案的推測又如何?”

“殿下適才所言,也許在理。”黎慕白思忖一會,“但真相未明前,一切皆為揣測。北夏來的和親公主,其貼身侍女之一為丹遼女子。以我之見,那赫連驍精於兵法,此招許是北夏在用間,抑或是丹遼在用間,亦可能真如殿下所言。”

趙曦澄驀地轉首,望住她,“間有五,為因間、內間、反間、死間、生間。”

“不錯,間雖有五,卻終不過均是設間者精心布置的迷津而已。北夏是敵是友,我們必須儘快確定真凶。”

說著,黎慕白見那畫已乾透,便欲卷起來,又瞥到杜軒立在門首,手裡正捧著一封文書。

黎慕白走去接過,轉身奉與趙曦澄,卻因病後初愈,加之進食少,腳步直發虛。

一個踉蹌之下,她直直往地上摔去,慌不跌地抓取到近在手邊的一隻衣袖。

那衣袖,被她牢牢攥著一角,有些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嗤喇”一聲,瞬息從趙曦澄肩膀處褪了下去,帶動整個衣領都鬆開了。

趙曦澄猝不及防,乍然被她一絆,亦失去了平衡。

又見她額角即將要磕到窗畔桌案的棱角處,他也顧不及自己的衣袖了,忙旋身抱住她。因重心不穩,兩人一並跌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