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儀帶著侍女,欲告辭先行離去。趙明淳見她的馬車一時難以恢複,便提出送她一程。
巡檢司派人去通知大理寺,然後抬著屍首告退。
趙曦澄正準備打道回府,趙姝兒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咚咚咚”跑過去,湊近趙曦澄,瞅了一眼黎慕白,壓低聲音:“那胭脂,四哥可是連方勝匣子一起送給白黎了?”
趙姝兒刻意在“方勝匣子”字眼上加重語氣。
趙曦澄勘破她的小心思,涼涼地點了點頭。
“四哥準備怎樣謝我?”趙姝兒挑眉笑道,“既然白黎的傷已好,不如把她借我——”
“不行!”趙曦澄麵色一沉,“她要司膳。”
“哼!四哥翻臉無常!真是小氣鬼!”趙姝兒跺著腳恨恨道。
趙曦澄冷著臉不理會她,徑直帶著黎慕白揚長要去。
黎慕白瞧著趙姝兒氣鼓鼓的,甚是可愛,頓心生不忍,趁上車前對她附耳道:“郡主可以來涼王府的。”
趙姝兒這才轉怒為喜,對著趙曦澄扮了個鬼臉上車去了。
黎慕白甫一踏進車廂,就見趙曦澄一瞬不瞬望著自己。
她以為他覷見了自己對趙姝兒的耳語之舉,忙垂首避開他的直視,心虛地在他對麵坐下。
又想起之前的死生一刹,是他把她護在了他的身下,而把他自己的背對準了刀尖,忙問道:“你背上的傷——”
卻見趙曦澄已走了過來,挨她而坐。
她不知趙曦澄這是何意,欲去查看他後背上的傷,可又不便掀起他的衣衫,一時舉棋不定。
趙曦澄側過身,一把抱住她,啞著聲道:“你安然便好!”
黎慕白驟然間被他擁著,一下懵了。
風吹竹簾,一線透亮的日光,忽地閃過,一如那差點兒就插進了她胸腔的匕首。
那一霎那,她清晰地看到了刀光裡的肅肅殺氣,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是他,是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生生替她阻住了那殺氣。
當時,要是稍有一個不慎,那刀,可能就紮入他背心深處了。
她抖抖索索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背,“傷口怎麼樣?疼嗎?”
她的手,十分輕柔地落在他背上,隔著薄薄的衣料,一點一點摸索著。
趙曦澄渾身一顫,俄而一繃。
其實,他的背並未受傷。衣衫上的血跡,是那胡人小孩身上濺出來的。
可是,他突然不想告訴她實情了,隻想讓她誤會下去。
他放開她,捉住她的手,“無礙,已不怎麼疼了。”
車內光影如煙,放置冰雕的紫金銅盆裡,浮冰輕蕩,發出細微的“叮咚”之聲,如三月的風拂過藏在花間的風鈴。
把黎慕白送回府後,趙曦澄又出去了。
黎慕白知今日的事定不簡單,隻囑咐他務必小心,務必注意傷口。
是夜,晴熱許久的仲夏,終於迎來一場驟風暴雨。
事情原委,很快出了結果。大理寺經過多方勘察,最終把那胡人小孩的行凶之舉,定為心智失常所致。
但趙曦澄暗地裡對黎慕白說道,他會繼續查的,不過不是現在。
赫連驍私下稟知趙曦澄,那日他與趙緗芙著便裝,是想趁著離京前去體驗一下尋常百姓的生活。
趙曦澄本想讓“背上的傷口”好得慢一點,但在黎慕白日日總想撩他衣衫欲探究竟的舉動下,他的“傷”不得不很快痊愈。
趙姝兒甚是佩服黎慕白能在紫宸殿上解案,老上府纏著她講案子。
黎慕白隻得把案子一一掰開講給她聽,但隻字未提赫連驍與趙緗芙在背後的縝密籌謀與推波助瀾。
那不是趙姝兒所能觸及的。
趙姝兒自己,從那胡人小孩身上散出的異臭味,推出了和親案子裡的異味來源之處——即“采筠”有腋臭或體臭。
黎慕白本想著把那一匣子胭脂贈予趙緗芙的,可那日趙緗芙因胡人小孩而生出的瘋狂之舉,讓黎慕白放棄了這個打算。
趙緗芙對腋臭的心魔,並非一些香花香料就能打消。
在一個晴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