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第105章 散思蓮子(2 / 2)

覃簪瞧著她手中的衣服,“噗嗤”一笑,柔聲安慰她:“沒關係,初次浣衣都是這樣的,多浣過幾次就好啦!”

“那覃姐姐第一次浣衣也如我這般嗎?”黎慕白順著她的話問道。

“我第一次浣衣,可能還不如你,隻覺得那衣服上的汙漬跟我過不去一般。我搓了又搓,都快把手搓破皮了,那汙漬居然穩如泰山,都把我給氣哭了。後來,還是夫君來浣洗乾淨的。”

覃簪的笑裡浮起淺淡的嬌羞,被黎慕白捕捉到。

“表姐夫待人古道熱腸,對覃姐姐又體貼入微,真羨煞旁人也!”她故意打趣覃簪,“昨日我與阿兄在山上迷了路,就聽到表姐夫在唱什麼‘路遙日月促,非是我淹留’,現在想來,那應是表姐夫在思念覃姐姐你呢!”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怎麼也跟著人貧嘴爛舌的學!”覃簪不覺紅了臉,啐了一口,一麵擰乾手上的衣,又拿起一件男式短衣洗起來,聲如蚊呐,“那是《子夜四時歌》,我偶爾唱起,不想被他聽了去。”

黎慕白笑著舀了幾瓢水倒入盆裡,見覃簪螓首微垂,於是暗暗打量起她來。

昨夜燭光黯淡,加之她一心係在趙曦澄的傷勢上,而今早趙曦澄醒來後她又忙進忙出,是以,她一直未來得及十分留意覃簪的模樣。

如今一看,方覺覃簪長相不俗。隻見她頭上發釵輕顫,臉腮暈紅,有如玉蓮花心的一點緋紅飛下,我見猶憐。

視線一移,可見覃簪穿了一套半舊不新的粗布衣裙,年歲不過二十,體格偏瘦,臉龐略尖,眉距較開,使得她天然流露出一種交織著純真與迷茫的神情。

再細細瞅去,覃簪的皮膚雖不十分白皙,但甚是細膩。一雙手亦不像長年勞作的村婦那般粗糙,指節勻稱,指尖纖細,要是養上一陣子,十指定如削蔥根。

黎慕白回想著從昨夜到今晨,覃簪的言談舉止間,無不透露著嫻雅。

而左嘉,昨日在山路上雖然被她逼得吃下毒丸,但對她與趙曦澄,卻恭敬順從,未見一絲怨恨與不滿。

在黎慕白與趙曦澄借宿他家中後,左嘉與覃簪夫妻二人,亦是以禮相待,照顧有加。

今日,左嘉進城賣柴,歸來會仍是隻是左嘉嗎?或仍隻是左嘉一人嗎?

黎慕白的目光穿過累累瓜果,落在偏房的小窗子上。

小窗之後,趙曦澄正側臥在床上養傷。

偶爾吹過的風,送來黎慕白零星的泠泠之聲。一抹散澹悠遠的流雲,打窗前緩緩飄過。

陽光姍姍踱進,烙下一地淡影墨痕。

他手邊臥著一把劍,肩膀的傷,隱隱作疼,暗歎為今之計,唯有見機行事了。

黎慕白正想探一探覃簪頭上的珠釵,一把清脆爽利的嗓音從籬笆門處飛來。

“覃嫂嫂在家嗎?我娘做棗糕,棗子摘多了,做出來我們都吃不完,我娘便遣我來送些給覃嫂嫂與左大哥嘗嘗。”

黎慕白剛直起身子,隻覺眼前一晃,就多了一道身影。

來人是一個小娘子,著一襲素色直領襦裙,圓圓的臉麵紅撲撲的,兩腮上幾點雀斑隨著她的言語跳跳躍躍。

她手裡托著一個大粗瓷碟子,碟子裡堆滿了方形糕塊,散著濃鬱的棗香。

“阿棗妹妹有心了!”覃簪在衣擺上蹭去手上的水,含笑接過碟子,“真是太勞煩你們了!”

“勞煩啥呀!左大哥不知幫過我們家多少次了!”那小娘子早已看到黎慕白在一旁,便問道,“覃嫂嫂家裡來客人了?”

“她是我娘家的表親,來我這裡玩耍幾日,我常呼她為阿暖表妹的。”覃簪把黎慕白拉過來,笑著介紹,“阿暖,這是鄰家的黃棗,白日裡無事時,她常過來給我作伴。”

“阿暖?這名字真好聽!”黃棗笑逐顏開,快言快語,“既然你是覃嫂嫂的表妹,那你也叫我阿棗就好了。覃嫂嫂人很好,左大哥人也很好,你肯定也很好!日後,你要是想去哪個地兒玩,儘管叫我帶路好了。這個村子,我老熟,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黃棗說話連珠帶炮,黎慕白禁不住想起快言快語的趙姝兒來,又怕趙曦澄輕舉妄動,遂硬生生地提高音量插話道:“阿棗妹妹你這人真好,改日我定請你陪我去村中四處逛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