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第115章 詭譎荒唐(2 / 2)

傷口位置奇怪,創緣也呈現出無任何掙紮的痕跡。顯然,這婦人是心甘情願受劍刺,與凶手的關係非凡。

至於他們為何要如此做,黎慕白推斷不出他們的動機。

但她認為,凶手既然煞費心機來弄出這劍傷,一定是想通過這傷來掩蓋或傳達什麼。因而,當下最好不要把驗出賣花婦人受了劍傷一事透露出去,好以此來迷惑凶手。

王岑心中亦是如此看法,對外宣道——詛咒案真凶為賣花婦人。這婦人見案子即將攻破,心懼刑罰,遂畏罪自裁了。

然而虞洲民眾並不相信,仍堅持認為是陸真在獄中繼續行使詛咒之術殺了那賣花婦人,要求虞洲府衙立即處死陸真。更有甚者認為虞洲府衙是阿黨相為,是虞洲路轉運使在包庇自己的學生。

轉運使一氣之下病情一重再重,未幾就撒手人寰了。虞洲通判許莊輝發誓,此案他定要追查到底,讓那些悖言亂辭之人好好看清真相。

此時,黎光準備啟程前往西洲,黎慕白卻不願就此離去。

因為她看到——陸真明明不是真凶,卻要被不明真相之人要求當成真凶處死。他大好的一個家,也因這無妄之災而分崩離析。

在那一霎,她突然發覺,斷案不是為了好玩,更不是為了爭勝負,而是有意義的。

她決意揪出真凶,還死者一個公道,給被冤枉者一個清白。

王岑大讚她的誌向與勇氣,黎光也決定再多停留幾日。

王贇講述至此,驀地頓住。

那年那日,她與他說這些話時,他很清楚記得是在虞洲府衙後院的一株杏樹下。

天是明麗燦爛的,一樹密密匝匝的杏花開得如冰綃暖雲,直熏得碧藍蒼穹都染上了淡淡的粉。

樹下,他們相對而立。她紮著兩個小小的圓髻,髻上纏著的絲絛亦是淡淡的粉。垂下的半截絲絛則翻作杏花,隨風輕揚。

春陽流過花間罅隙,如錦繡般灑落,鋪一地穠豔春光。

東風軟軟,她瑩瑩的眸,在飄飄曳曳的絲絛裡閃爍著炫目的清靈。

她小小的手握成拳,一字一頓說著。聲音泠泠,驚得花間一隻流鶯“嘀哩哩”直衝雲霄,也驚得一樹花簌簌撲落,如飛雨漫天。

飛在她發髻,亦落在他肩頭。

他伸手撣去粘在她絲絛間的幾片花瓣,心底怔怔的,隻覺有一道閃電,劈破阻在他麵前的積雲濃霧——

他仿佛看到了未來的自己,一個不一樣的自己,一個不再是渾渾噩噩度日的自己。

王贇一手緊捏茶盞,一手拂開眼前的杏枝,隻見趙曦澄正睇向她,她朝趙曦澄頷首,兩人便一道舉頭望月。

她纖細的下頜,在朦朦月色裡淺描出一彎極明晰的弧線來,一如此時極亮的弦月。

可是,今夜的弦月,是否也曾照過多年前虞洲府衙後院的那株杏樹?是否也曾為那樹繁密杏花傾心過?是否還曾記當年棲落花間的流鶯被驚起過?是否還曾在那場杏雨春濃裡徙倚仿徉過?

王贇摘下一顆杏,仿佛在摘取一枚業已逝去的青澀韶華。

也許,那場濃鬱的杏花雨,自始至終都隻是他一人的花事罷了。

杏樹下,趙姝兒捧著裝了蛐蛐的草籠子讚歎不已:“想不到黎慕白小小年紀就有這等氣概!”

她又問向黎慕白:“白黎,你還記得你那時在做什麼嗎?我那時好像隻知肆意搗蛋,常常惹得父王火冒三丈——”

黎慕白從弦月上移開目光,道:“黎慕白那時才一個孩童而已,懂什麼,都是頑話罷了!依我看,這許是王大人在誇大其詞!”

其實那年在虞洲時,母親見她的親事木已成舟,又閒來無事,於是教她插花。故而,她才會對賣花婦人的花枝多留意了些。也算是誤打誤撞,真讓她窺見了案子的一絲破綻。

“白黎,今晚你怎麼老要跟黎慕白過不去?你莫不是對她起了嫉妒之心,還是你本就是——”

“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