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嫿和薑硯池按照標記,找到娘子兵的時候,戰事已經結束。
薛易率領將士們,按照慣例,打掃戰場,救治傷員。
“……他們在救人?怎麼可能啊!”
一個重傷的西州兵,看到幾個帶著奇怪麵罩的兵卒,提著藥箱、扛著幾根竹竿,不停的在戰場上搜尋。
他們不像是補刀的。
倒像是來救人的。
他艱難的喘著氣,嘴角還不停地往外嘔血。
一雙眼睛卻還是死死盯著那幾個人。
他們看到了傷員,還真就蹲下來,或是包紮,或是往嘴裡灌藥。
居然這麼好心?
明明剛才伏擊的人也是他們。
不過,這個重傷的西州兵並不怨恨。
都是當兵的,隻要穿上了盔甲、上了戰場,不是自己殺人,就是彆人殺自己。
沒有對與錯,隻有勝與敗。
就是他自己,也是一路從西州打到京城,再從京城到冀州、再到中州。
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戰役,都不知經曆了多少場。
將軍的刀鋒指向哪裡,他們就要打到哪裡。
什麼善惡、對錯,他們已經無法去辨認,隻能聽從將令。
之前,他伏擊彆人。
如今,彆人給他打埋伏。
這都是正常的,這裡麵並沒有私人恩怨,隻能說“各為其主”。
隻是,重傷的西州兵還是有些不解——
不怨恨彼此,這很正常。
可,打完了仗,卻還跑來救助敵方的傷員,這就——
“快來!這裡有個腹部重傷的!”
娘子兵中配備的急救兵,邊搜索、邊救治,終於看到了這個重傷的西州兵。
“……彆、彆浪費心力了,我、我要死了!”
這人的傷勢真的很重,說話斷斷續續,還時不時的嘔血。
但,他許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忽然就想多說說話。
他望著那幾個外麵罩著白衣,臉上帶著白色麵罩的年輕兵卒,喃喃道:“我、我肚子被劃開了,腸子都流了出來,我、我自己把腸子塞了回去。”
“我不想死無全屍!幾位小郎君,我知道你們都是心善的人。”
“我也不求你們厚葬,隻求你們幫我挖個坑,就地給埋了。”
“我、我不想暴屍荒野,再被那些野狗、野狼拖去吃掉。”
死了,就要留個全屍,就要入土為安。
“放心吧,死不了!”
年輕的急救兵,都是沈嫿從娘子兵、山寨等通過自願報名,然後篩選出來的。
他們一邊進入醫署,跟著鄭院正、攀烏等學習醫術,一邊還要學習識字、讀書、種藥材。
每天還要跟著娘子兵一起出早操。
沈嫿完全就是按照軍醫的高標準來訓練他們。
經過一兩個月的訓練,這些人都有了極大的提升。
作戰的時候,他們也能跟在隊伍中衝殺。
戰爭結束,戰友們打掃戰場,他們則負責尋找、救治傷員。
除了己方的,沈嫿還要求他們救助敵方的。
當初還有兵卒不理解,“他們是敵人,我們剛剛在戰場上和他們進行了生死搏殺,如今卻要救他們?”
這、這簡直就是不可理解啊。
更有種“多此一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