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老奴、老奴去到地底下,再、再服侍您!”
說完這話,高忠良的身子就是一軟。
沒了那口提著的氣兒,高忠良就像是被抽掉了全身跟骨頭,無力的跌回到腳踏上。
噗通!
重物落地的聲音,在空曠的宮室裡,竟有了回音。
聲音這麼大,顯然磕得很重。
但,高忠良卻沒有發出一絲呻吟。
他、死了!
“唔……嗚嗚……”
元安意識到了這一點,愈發急切的掙紮著。
他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也隻是讓自己本就扭曲的五官,愈發的扭曲。
說不出話,抬不起手指,他想要看看高忠良那條老狗是死是活都做不到。
“嗚、嗚嗚……”
高忠良,你個狗奴才,居然真的不管朕,自己先死了。
你走了,朕怎麼辦?
不知道是失去最後一個忠仆的悲痛,還是對於未來的恐懼,元安的眼淚恍若決堤般,嘩嘩的往下流。
可惜,他發不出聲音,哭也隻是嗚嗚咽咽。
不說前方的大殿了,就是宮室外的小太監,都沒有聽到。
“唉,都是宮裡當差的,人家小馮子他們多有福氣?”
“是啊,今天可是正旦宴呢,前頭有歌舞、有煙花,還能聽那些文臣們對著這雪沫子吟詩作對……”
“咱們就倒黴了,大過年的,居然守著兩個老廢物!”
“哎,也不知道那兩個老不死的死了沒有!要不,你去看看?”
“啐!我才不去,要去你去!”
“我也不去!怪晦氣的!”
“就是,昨天晚上下雪,高忠良那個老東西就病了,又是咳嗽又是嘔吐,嘖嘖,那屋裡啊,全都是臭味兒——”
“yue!大過年的,好不容易吃點兒好吃的,你還惡心人?”
門外,兩個小太監,一邊看著前方大殿的熱鬨,一邊嫌棄的吐槽著曾經高高在上的主仆兩個。
元安:……
報應啊!
這就是報應。
他寵信姚氏、倚重阿史那雄,一步步把節度使們的胃口、心都養大了。
終於遭到了反噬。
他葬送了祖宗的基業,毀了大盛的江山,害得天下動蕩,百姓遭遇兵災,被迫流離失所。
還有當初被他留在宮裡的不受寵嬪妃、太監、宮女等,也都死的死、逃的逃,沒個好下場。
“朕果然是遭了報應啊,當初離開京城,我舍棄了那麼多的宮人,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如今我就被宮人淩虐,估計也活不了幾日。”
“還有那些被朕打入冷宮的人,估計也都遭受過我所經曆的這一些吧。”
許是人之將死,從不悔悟的元安,竟開始反思。
他的腦海裡閃過各種各樣的想法、畫麵。
他想到了被自己拋棄的宮人,被打入冷宮的妃嬪,被自己賜死的姚貴妃……以及那個在宮門口,被自己一腳踢飛的女兒。
“萬年?對!朕給了她封號!”
“說起來,她也是可憐。一出生就被朕當成了災星?”
災星?
哈哈,他這個誤國誤民的昏君,才是真正的災星吧。
對了,上次聽馮龜年提到過,說是萬年收留了二十一郎,兩個人在利州停了下來。
或許,朕可以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