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十九:……
他似乎被隔離在外了。
還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還是沉默如金的性格。
影十九依然如同一個隱在角落裡的影子,就連呼吸聲都經過刻意的調整,力求要與周遭融為一體。
收斂、隱匿,哪怕站在人群中,也不會引人注意。
這是從小就要經受的嚴苛訓練。
十幾年的時間,早已養成了身體的本能。
哪怕現在他自由了,不再是黑暗中的一道影子,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到陽光下,他也保持著這種習慣。
就連呼吸都要控製的人,更何況是自己的內心?
影十九默默看著沈嫿與薑硯池並肩而立,一起對著輿圖比畫、討論。
他們一男一女,容貌精致,氣質高貴。
都有著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自信與張揚。
他們是天之寵兒,是真正的貴人。
是高高站立在雲端的、不可觸碰的神祇。
影十九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眼底閃爍著自卑。
他確實自由了,還跟小夥伴們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事業。
他們有了錢,置辦了田產,還有了後續的繼任者。
似乎,他們已經脫離了曾經卑賤的身份,他們不再是任人控製的殺人機器,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但——
有些東西,是深植於靈魂深處的,是影十九一生都無法掙脫的桎梏。
用力握緊的拳頭,輕輕鬆開了,影十九知道:“我,配不上她!”
默默地在心底說出這句話,影十九的眼底閃過痛苦、失落,但最終,歸於平靜。
“……薑三七,我們現在一共有三千一百零九名娘子兵,但山寨需要有人駐守。不能全都帶走!
“再者,進入中州,終究繞不開散關,大批的人馬,就算鄭啟有心合作,他也不會輕易鬆口!”
“他可不是個好說話的,勢必要讓我們付出不小的代價。”
沈嫿慢慢說著,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她有些自嘲地說道,“這次我們可沒有那麼多的殘缺軍械和戰馬了!”
見沈嫿雖然皺眉,卻還能自我調侃,薑硯池便知道,沈嫿並沒有將這件事當成大麻煩。
他便也一起自嘲,“殿下說的沒錯。還有鄭啟欠我的那點子人情,也在當初用光了。”
“我這個世侄啊,對於鄭將軍來說,估計還比不上一車糧食呢。”
薑硯池這麼說,其實也是在變相地提建議——沒有戰場上撿到的殘缺軍械,小公主手裡應該還有糧食。
畢竟——
咳咳,好吧,不可說!不可說!
某件事,隻要沈嫿不主動說破,薑硯池也不會“試探”。
就讓那一層窗戶紙始終存在吧,或許,這也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默契”呢。
用糧食,應該能夠敲開散關的門。
沈嫿眯起眼睛,她忽地想到了什麼,喃喃道:“或許,不用糧食!”
她確實有糧食,但也不能這麼消耗。
她要養兵、要養民,還要做生意,在亂世,糧食就是硬通貨。
在山寨在梯田,還達不到一定產量之前,沈嫿決不能太過浪費。
事實上,離開京城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半年的時間。
她撿到的人越來越多,糧食等物資一直都在消耗。
哪怕來到利州,占據了山寨,擁有了自己的地盤,沈嫿也依然靠著空間在養活大家。
空間裡的糧食終究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