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隻是結合這個副本,缺少‘拍攝者’,又或是‘觀測者’這件事,就顯得耐人尋味了。”
梳妝台前是一麵大鏡子,鏡子前放著過於茂盛的一大束薔薇花。
那人在哪兒呢?或者說,人要怎麼照鏡子呢?
李文錦見薛優若有所思,便知無需再多言。
他看著女孩兒低頭沉思的樣子,不知為何心中生出一絲輕蔑,心想自己作為房地產大鱷的幺子,竟然需要在副本裡對這一看就出身普通的女人處處退讓。
李文錦皺眉,不理解自己為什麼忽然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小尤,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那邊的房間是不是也發生了變化?”
如果說薛優的房間檔次降低了,那麼李文錦的房間則更加豪華了,薛優老早注意到了這個細節,知道李文錦肯定也心中有數,有些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提到這個,就像沒話找話一樣。
李文錦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原來是薛優這麵的鏡子上出現了一塊黴斑。
薛優趕緊將黴斑擦去。
李文錦苦笑:“說來慚愧,我每次提前通關副本的原因,都是我這具無法長時間承受汙染的身體。”
薛優歎氣,“彆說是你,我當然也想儘快通關。”
其實,薛優對這個副本的劇情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
與之前的副本有所不同,薛優能明顯感覺到《花與鏡》中處處都是隱喻。
一分為二的房間、過高或過低的卷子分數、房間大小的變化……無一不在暗示,這是一個少年割裂的內心世界。
處於青春期的少年,自我意識剛剛覺醒,很難對自我產生準確客觀的評價。
他一會兒覺得自己隻有五十九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有一百零一分;一會兒認為自己很渺小,一會兒又認為自己比天神上帝更加偉大……
而兩種極端的情緒,帶來的負麵影響是一致的:少年開始厭學,整日呆在家中,並且不想跟任何人接觸,因為覺得沒有人能理解他。
劇情是大致梳理好了,卻還有一些具體細節的疑問沒有得到解答,比如男生的臥室中為什麼放置梳妝台,比如花兒為什麼會在夜晚做出異動。
終於熬到免費的午餐,饑腸轆轆的薛優正準備大快朵頤,卻皺著眉發現餐盤上隻出現了一塊乾癟的吐司。
為了及時擦去鏡子上的汙漬,薛優和李文錦都是坐在鏡子前吃飯的,因此薛優能無比清晰地看見,李文錦的盤子裡是一份精致的意麵,配菜是一看就很高級的牛排。
薛優胸口劇烈起伏,一股巨大的委屈冉冉升起,急需發泄。
“憑什麼你吃那麼好。”薛優冷冷道。
李文錦一愣,下意識想要安慰,開口卻是充滿火藥味的挑釁:“因為我配,你不配啊。”
這句話一出來,兩個人都僵住了。
薛優轉過身,抹了一把臉上莫名其妙的眼淚。
李文錦則用力錘了一下牆,牆沒事,倒是他自己咳了半天。
“我們都受到輕微汙染了。”薛優說。
阿南的自我評價,困在兩個房子裡,一個叫自卑,一個叫自負;而在這兩個房間裡待久了的薛優和李文錦,也被對應的極端情緒汙染,言行失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