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毛斯特狠狠道:“怎麼,就允許你有選擇,我不能有嗎?”
羅哥苦笑,“不是,小兄弟,你這是何必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你非要見一個救一個嗎?新時代聖父啊你。”
“那聖父就是我的命好了。”
乘務員“嘖”了一聲,“你們到底怎麼說?”
失戀了,隻想快點下班。
“咳咳。”
薛優乾咳兩聲,給了乘務員一個請求的眼神,意思是稍微通融一下。
送佛送到西,後門都已經開過了,也不至於最後為難人家一下。
乘務員抱著手臂,默默把頭轉了過去。
薛優走過去,先是問羅哥:“想好了?”
“當然。”
羅哥不假思索道。
如若不是已經抱了死誌,他這個困在過去中無法走出來的人,又是怎麼成功度過黑洞和隧道這兩個關卡的呢?
對他來說,當下之所以會感到平靜,是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比當下更加強烈地感受到自己的結局所在。
薛優之前在列車上已經看到過未來的景象。
當時,她想不明白,為什麼車上隻剩下羅哥一個人。
原來,是因為其他人要麼死了,要麼通關了,隻有羅哥,選擇繼續乘坐這班列車。
所以,對於薛優來說,羅哥的選擇,是一個既定的事實,大概率無法改變了。
薛優點點頭,轉而對毛斯特說:“或許,應該重新審視自己的人,是你。”
“什麼……”
毛斯特還以為薛優會站在他這一邊,有些憤怒道:“生命難道不該是最珍貴的東西嗎?我隻想讓她們知道這一點而已!”
“可人類之所以為高級智慧生物,就在於她們的自我意識不再局限於生存。”
都說求生意誌是動物的本能,但對於情緒充沛、會不斷進行超越自我思考的人類來說,求死意誌同樣也是本能。
活著多好啊,活著當然好。
如果可以,誰不願意幸福快樂地活著呢?
可世事無常,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到底有多少人,是帶著尊嚴、愛與快樂活著的呢?
“你要是死了,你的家人朋友該多傷心啊!”
這是一句有時候過於殘忍的話語。
家人朋友是不會因為失去這個人而心痛了,可這個人日複一日的痛苦又到底要怎樣才能尋得出口呢?
薛優總體上是認同毛斯特的。
隻要活著,總有一天能看到輕舟越過萬重山。
可羅哥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他有獨立的思考能力,這是他的選擇。
完成自己的二十幣副本,就注定會被妻女所淡忘;而死在副本裡,又會被抹去存在。
這是羅哥老早就想好的,屬於自己的最好的結局。
元元弱弱道:“羅哥,或許你們雙方都可以開啟新的人生……”
“我配嗎?”
羅哥笑了,“你們難道還能想得比我自己清楚嗎?”
各自開啟新的人生,聽著真的好誘人。
可他做不到啊,做不到和她們從此形同陌路。
“那句話叫什麼來著?‘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樹春’……”
“是‘萬木春’。”元元嘀咕道。
“嗬嗬,反正一個意思。”
羅哥轉向了毛斯特,“毛老弟,你要明白,並不是每艘沉船,都希望自己是過去的千帆;不是每棵病樹,都希望自己是那前頭的萬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