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黃雀在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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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春盎被橫放在馬背上,梳得複雜漂亮的發髻,從歪雜的枝椏中鑽過,已是淩亂不堪。

劇烈的顛簸從小腹蔓延至四肢百骸,全身幾乎要散架了。

但整個人依舊呆若木雞,明顯尚未從死鷹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恍惚之中,一聽到“大祭司”三個字,眼睛就亮了。

大腦尚不清醒,回答已是脫口而出:

“那是自然!大祭司帶我去看過黎母山上比半邊天還大的月亮,帶我去看過海的儘頭高大巍峨的冰川,還帶我去看過滾熱得能將人瞬間融化的火山……

大祭司會帶我去很多好玩的地方,帶我吃很多好吃的東西。有一年上元節,我爹罰我在太師椅上罰站,我用長命鎖跟大祭司告狀,大祭司就偷偷帶我出門看燈會了。

螢提燈便是那次買的,等到夜半時分,燈會上的攤販與玩客都散得差不多了,大祭司才帶我回去,我爹吹胡子瞪眼的,也不敢罵我嘻嘻……”

回憶很多,來不及一一展現,下巴就被謝恒重重一抬,上下牙床迅速閉合的瞬間,一塊尾部燃著火的燒火棍,打著旋擦著花春盎的麵部飛過,飄著的一綹鬢發,一下被火焰的舌頭燎沒了,幸免的根部也焦黑難聞。

刺鼻的焦味,將混亂中的回憶無情打斷,花春盎的腦子瞬間清醒。

在橫飛的武器中,她憤怒得爬站起,結果剛剛站起,就被顛簸得雙腿一軟,半跪在謝恒的胸膛上,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這才勉強維持住了平衡。

顛來倒去得混亂了氣息,讓盛起的怒火直衝天靈蓋:

“丫的,他們拿東西砸我!搶我的東西還敢殺人!總共才二十幾人,竟是如此囂張!郎君~~~我們快掉頭回去,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謝恒默默側頭,被少女嬌軟的身子遮擋住的雙眼,好歹鑽出了一隻,用以直視前方。

少女身上散發著淡雅而好聞的香味,似花香中混著點果香,不知是抹了香露,還是少女天然帶的體香。

少女的衣袂貼著他的鼻子,香味自然而然得鑽入他的肺腑之中。

竟似化作一根羽毛,瘙得五臟六腑癢癢的。

謝恒鬼使神差得深深吸了兩下,心下不恥,耳尖通紅,卻又覺得奇經八脈似堵著石頭般不暢快,情緒複雜惹得心神蕩漾,於是乎自行封閉了嗅覺。

盛怒的花春盎不見回應,拍了拍謝恒的肩膀催促道:“郎君~~~你怎麼還不行動?你不是答應過我要護我周全的?”

謝恒揣著兩隻紅耳朵,冷淡道:“你已在這。”

“???”盛怒之下,花春盎聽著這明明白白的四字有些發懵,“區區幾個不成氣候的賊匪,你難道還不能收拾嗎?”

謝恒冷哼一聲:“不能。”

???

不知緣何,花春盎總覺得謝恒好像生氣了,於是將緊貼著他的身子,稍稍往後退了點,然後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端詳。

“……”

謝恒被盯得耳尖發燙,對方又是不盯出個所以然不罷休的架勢,怕被發現了耳尖的異樣,隻能回道:“此二十人僅是賊匪的先鋒隊,見我們毫無招架之力奔逃,數息之內,剩餘的賊匪就會傾巢出動。”

此話剛出,四麵八方果真湧出了一批又一批的賊匪:

“殺啊!!!”

“兄弟們給我追!!!咱們後半生的榮華富貴,全在這兩人身上了!!!”

“彆讓他們跑了!!!”

……

花春盎抬頭一看,驚呼道:“郎君,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林子裡真的追出了好多的賊匪!”

一支又一支的火把被舉起,昏暗的山林,瞬間亮如白晝。

人頭攢動,猶如百鬼夜行。

花春盎伸出食指,這一回,卻再也數不清楚了。

結果,越數越感覺不對勁,人怎麼好像越來越多了?以為被亮堂的火光晃暈了,雙手用力揉搓了兩下眼睛,這才驚覺,山裡的賊匪比之剛才又翻倍了!

花春盎驚呼:“完了,又來了一大波的賊匪!比前幾波加起來的還要多!”

回頭看向前方。

鬆了一口氣。

沒人。

心瞬間又提起!

前方的路怎麼被堵死了?!

隻見前方狹窄的土路上,橫七豎八地歪倒著幾十棵樹,再以或大或小的石頭撐著,疊起來比三層屋子還要高,斷口新鮮,樹葉清脆,顯然是賊匪們專門砍伐侯在此處的。

大抵真的被火光晃暈了,在三堵人牆與一堵物牆的包抄下,花春盎七上八下的心忽然靜如止水了,語氣平緩地提醒道:

“郎君~~~前邊的路被巨木跟亂石攔住了。”

“我知道。”謝恒直視著前方,語氣同樣平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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