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墩“哦”了聲,思考了幾息說到哪兒了,才繼續說道:
“大哥以前最喜歡吃梅乾菜扣肉酥餅了,我走了好久的路,才找到了賣的地兒。可我明明帶了錢的,那攤販叔叔卻不肯賣我,我隻好日日走好遠的路,去那攤位前等著。隻是外麵實在太熱了,每一回去,都熱得我很是難受。”
小胖墩這一提,花春盎才發覺,這座村落陰涼得很,倒沒有多冷,隻是衣袖衣領處仿佛總有涼風溜進。
原先高懸於蒼穹的金烏,也不知躲進哪朵雲裡去了,常年生活在如此陰森之地,也難怪小胖墩俱熱了。
自然,小胖墩渾身的肥肉,也是他俱熱的一大要素。
花春盎替攤販鳴不平道:“你那哪是錢啊?三枚貝殼就想換值三銅板的酥餅,哪塊天掉下的餡餅,把你的腦袋砸暈了?日日走遠路的功夫,夠你回家取錢買幾回了?”
小胖墩紅著臉爭辯道:“這就是錢!我們部族花的就是這樣的錢!”
骷髏頭骨漏出的耳朵,又紅又燙。
見花春盎不信,小胖墩急赤白臉地解釋著,儘管戴著骷髏頭骨的他,無法完美得呈現出急於表達的心情:
“這是遙遠的天牝(pin第四聲,泛指海)生出的寶貝,隻有爬過比天都要高的山,走過比大河更長的沙漠,行過很遠很遠的路,與凶猛的妖獸決鬥,曆經無數的磨難的勇士,才能被祂授予象征獎章的貝殼!貝殼世上最珍貴的東西!”
花春盎被這一通解釋唬了一跳,看著小胖墩篤定的樣子,竟也不確定了,單手擋在唇邊,側向謝恒小聲詢問道:“郎君~~~雍州的貝殼竟是如此珍貴嗎?”
謝恒解釋道:“雍州被三大州以夾角之勢包圍,多平川無天牝。遠古時期,貝殼稀有,確實以貝殼作為流通的貨幣,各大部族的首領,會請技藝最高超的雕刻師將信仰的圖騰刻在殼麵上。這三枚貝殼表麵雕刻的主體是蛇,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附生的部位截取自大蟲,青牛以及大鵬鳥。”
花春盎睿智地眨了眨眼:“遠古是多遠?”
謝恒:“……很久以前。”
花春盎醍醐灌頂,什麼部族什麼首領,這小胖墩以為自己是遠古的野人嗎?呆呆傻傻的小屁孩,還知道騙人前做點功課!
於是胸有成竹地再一次直指小胖墩:“哦,我知道了!小胖墩,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偷偷掘了誰家祖宗的墓,把祖宗墓裡陪葬的貝殼跟人家的頭骨全給偷出來了?小胖賊,竟是不止偷了我的酥餅,小小年紀是個慣偷啊!”
小胖墩二次爭辯道:“才不是呢!這是黃金塚賜予我的聖物!黃金塚世世代代守護著我們的部族,讓我們部族長長久久得繁衍下去!隻有黃金塚自願賜予的聖物,才具有庇佑的力量!”
花春盎嫌棄道:“哪門子的黃金塚?若你有黃金,還至於用破爛貝殼換酥餅嗎?”
謝恒扶額:“……先人遺骸敬稱為黃金。”
花春盎多眨巴了兩下眼睛:“……這樣啊。”
趁著二人眼神交彙之際,小胖墩拾起地上的貝殼轉身就跑,結果剛邁出一步,腳掌就被飛竄來的一張符給絆倒了。
此符並無黃紙依托,是為指尖血點於虛空中所作虛符,絆倒的瞬間,透明的虛符就自燃消散了乾淨。
花春盎注意到了謝恒指尖的小傷口,驚訝道:“郎君~~~你不怕疼啦?”
謝恒:“……恩。”
花春盎朝謝恒豎起了大拇指:“郎君~~~你不僅提升了膽識與勇氣,這張符你還沒有翻閱《道門真經》,你是抽空研讀了《道門真經》的!”
兩廂加持,花春盎由衷讚許道:“你果然是天底下最優秀的郎君!”
謝恒:“……恩。”
花春盎隨之一屁股坐在小胖墩的身上,雙手搭在骷髏頭骨上,蓄力準備將其拔下:
“管你屍體坑還是黃金坑,我倒要看看,你這骷髏頭,到底是人骨還是熊瞎子骨!”
骷髏頭骨不小,奈何小胖墩肥肉過多,將其塞得滿滿當當的。
小胖墩隻覺腦袋快搬家了,雙手拚命將骷髏頭骨往回扒拉,並驚恐得大喊道:
“聖物不能摘!摘了聖物是會被詛咒的!黃金塚會發瘋發狂,憤怒的黃金塚會殺掉部族所有的人!”
“咿呀——”
卻在這時,隻聽不遠處傳來老舊窗戶被推開的聲響。
循聲看去,是距離幾人兩座樓遠,距離村口較近的竹樓的二樓小軒窗被推開了。
窗戶隻推開一點,剛好露出對方的臉。
隻見整張臉纏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細麻布,隻露出了一隻生了肉翳的左眼。
以如此角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