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起彼伏的祈禱聲中,躁動的黃金塚當真安靜了下來,蠕動速度越來越慢了,而後漸漸停止了。
滿滿一坑的白骨,像是歲月沉澱的罪孽,在坑中接受著風吹雨淋,若是無法洗滌乾淨罪惡,會在深夜中反撲,接著犯下更深的罪惡。
花春盎的視線從祖孫三人身上,轉移到了黃金塚中,隻覺得眼前這一幕,比嘔啞嘲哳的戲曲還要好看,嘖嘖稱歎道:“這見鬼的怪物們,當真是聽話啊。”
“它們又動起來了!”周丁蘭卻注意到了不同尋常之處,指著黃金塚尖叫道,“是蟲子!”
周子騫幾乎與她同時喊道:“好多的蟲子,從怪物的身體裡爬出來了!”
隻見,黃金塚中,聖物們是不動了,但各個白骨的孔洞處,卻爬出了一隻又一隻的黑色蟲子,一隻雖隻有孩童的拇指大小,卻肥碩異常。
它們擁有類似蠑螈的堅硬甲殼,與蟢蛛一樣擁有八隻長滿細毛的步足,身體卻如爛肉一樣柔軟,蠕動間,仿佛隨時能與所觸之物融為一體。
恐怖、惡心、醜陋……世間所有糟糕的詞,皆可安在其上。
若是放進一位蜃籠以外的人來,不知是擁有摧枯拉朽之力的烈火更讓他們畏懼,還是糟糕透頂的黑蟲更讓他們恐懼。
花春盎對令人作嘔的黑蟲沒有興趣,隻是瞄了一眼,就重新盯著唱大戲的人群了。
結果,戲曲戛然而止,虎頭蛇尾的,讓人意猶未儘。
“咦?”如此集中了注意力,反而注意到了奇怪之處,“這些人是死了嗎?怎麼一動都不動了?”
隻見,跪伏於地的族民們,在虔誠的祈禱落畢後,保持著伏地跪拜的姿勢,如原地化作了石雕,一下都不動彈了。
謝恒將花春盎護在了懷中:“他們被蟲子寄生了。”
一語畢,隻見化作石雕的族民們,七竅中竟也爬出了黑蟲!
一隻又一隻的黑蟲,掠奪走了族民所有的生息。它們爬至族民的身上,將他們連頭帶腳包裹住,頃刻間仿若織就了一件蟲衣。
緊隨其後,排山倒海的黑蟲從黃金塚的白骨中湧出,密密麻麻得在一個又一個白骨中穿梭著,將本就填滿黃金塚,即將要溢出的怪物們推擠出了坑洞。
慘叫聲接連而起,又有幾人被白骨撞上,幾息的功夫,連骨帶肉被啃食得一乾二淨。
身上的蟲衣被震散,落地的黑蟲轉瞬又附在了早已被蟲衣附滿的族民身上。
未被波及的族民們,依舊一動不動地跪伏著,除了被白骨吞吃的倒黴蛋發出瀕死的慘叫,無一再有任何的反應。
最先爬出白骨的黑蟲們,早已被蟲海淹沒,分不清先後。
洶湧的黑蟲潮還在積累,不一會兒,被擠出黃金塚的不止是白骨了。
黑蟲如過境的蝗蟲般,迅速朝著四麵八方奔湧而去,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謝恒:“沉香還有作用,站著彆動,蟲子怕火。”
周子騫很是艱難才穩住了雙腿,看著越來越近的黑蟲潮,雙腿很快又開始打顫:“蟲子……蟲子要過來了。”
“救……救命啊!!!”
周丁蘭的心理防線卻已是潰不成軍,埋頭奔逃向另一個方向,並迅速衝出了蘆葦蕩燒出的火圈。
周子騫握緊拳頭,隻得快步追了上去,及時拉回了徑直往湖水中衝去的妹妹。
夜已深,花春盎沒骨頭似的癱在了謝恒的身上,在喧囂中迷迷糊糊得起了睡意,謝恒隻能將她抱在懷中,想要阻止卻騰不出多餘的手。
乾脆攔腰抱起花春盎,跟著踏出了無法傷及活人的火圈。
最後一點沉香散儘,藏匿的生氣顯現,始終跪著的張老大夫最先注意到了他們。
再三的叮囑被當做了耳旁風,眼神中盛滿了怒火。
而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們,儘管渾身包括雙眼被黑蟲遮蔽,卻能準確無誤地轉向他們。
黃金塚中的聖物們,儘數爬出了坑洞,朝著誘人的生氣奔湧而來。
黑蟲潮繼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