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光彙成的長箭,勢如破竹,正中小胖墩的眉心。森白的骷髏頭骨炸開,隻見長長的光箭將眉心整個貫穿。
這是一張預料之中的小胖臉,既不英俊也不醜陋,簡稱毫無驚喜。
長命鎖上的三個小鈴鐺還在繼續響動,一片又一片重疊的畫麵,連同一箭斃命的小胖墩一起消失,唯有背光而來的大祭司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
隔著無數年時光的大祭司,忽而抬頭看向謝恒,隔著雕刻著古老象形圖案的玄鐵麵具,說道:“重光,此事蹊蹺,雖因我而起,卻實非我所願,我會派人細查的。”
一語畢,大祭司的虛影亦是破碎。
無數的碎片如浩瀚的星海一樣,將瀕臨瓦解的蜃籠悉數照亮。
碎片之中,遊走著當時年歲真實的虛影——
巍峨的高山之下,坐落著一座普通的部落。
部落的族民們靠山吃山,打磨出最鋒利的長矛,製作出射程最遠的弓箭,挖出最隱蔽的陷阱……常年靠著打獵為生。
部落的旁邊,流淌著一條小河,潺潺的流水,足夠提供族民們的日常用水。
常年在野獸口中討生活,受傷在所難免,古老的部族,靠著口口相傳的草藥治病。
磕碰傷寒等小病,靠著強大的身體輔以藥物,大多痊愈;斷手斷腳等的大傷,卻幾乎無一存活,就算勉強活上十天半個月,最終也會因傷口腐敗,高燒不退而亡。
亡者懼怕金烏,於是部族在山腳下,太陽落下的最西邊,刨了個大大的土坑。族中的亡者皆埋葬於此,世世代代皆是如此。
因此與所有分散的小部落一樣,族中族民的數量並不多,細細數來也不過數百。
加之這個普通的部落,年輕的戰力並不雄厚,因此時常有其他部落來攻打他們,企圖占領他們的領地。
如此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年邁的族長愁得時常戴著他那頂華麗的羽冠,背著手在部落裡走走停停,長籲短歎,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看著年輕勇猛的勇士,背著武器上山打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更加擔憂了——年輕而勇猛的勇士,折損一個都是部族的損失!
年輕的勇士們想要替愛戴的族長分憂,於是打獵時格外小心。可是,凶猛的野獸太難狩獵了,它們總是能矯捷得傷了他們。
直到有一天,一位名叫龍的少年站了出來,他曾經尾隨著鈴醫遠遊偷師,顛沛漂泊數年剛剛歸來。
他大聲得告訴族長,他可以醫治族民們。
可是鈴醫獨門的醫術,豈能被他偷學了去?鈴醫仁德不與偷師賊計較,顛沛數年,留得性命歸來已是萬幸。
族長看著眼前這個毛都沒長齊,暫時隻能同老人與小孩一樣,待在安全的部族裡幫忙的少年,眼中滿是欣慰與無奈,於是摸了摸他的腦袋,並不責怪:“龍,懂事的孩子,玩去吧。”
“我能治的!”
龍不服氣得將自己調製的藥水,倒在了一個後背被野獸的利爪劃出傷的勇士傷口上。
勇士嚇得猛得跳起:“我的大地之母,調皮的龍,我會死的!”
族長氣得教訓了龍,罰他給每家每戶的木桶填滿水,填不滿不準睡覺。
深愛著自己每一個族民的族長,到底不舍得不讓少年吃飯。
結果,不出三日,勇士背後又深又長的傷口竟然結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