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弈說完最後一句話,倏地自嘲地笑了。
馬車又過了半個月才到京城。
這一日,同順帝,孝慧太妃,顧玉章等人率領文武百官,親自出城來迎顧思危的屍體。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蕭弈一身白衣率先從馬上下來。
臨近京城,他怕於雲鳳鸞名聲有損,所以提前改成騎馬。
馬車後是眾人扶靈。
孝慧太妃盯著那沉香木打造成的棺材,差一點暈厥過去。
短短幾日,同順帝和顧首輔都已經蒼老了不少,尤其是同順帝好像一夕之間從一個中年帝王,變成了一個年逾古稀的老者。
身上的悲傷,一點都掩飾不住!
蕭弈上前一步,撩開衣擺,在同順帝顧首輔,孝慧太妃麵前跪了下去。
“兒臣無能,未能保護好顧大人,還請父皇責罰!”
同順帝猛地抬起了手,他身後的百官全部屏氣凝神地看著這一幕。
這一巴掌要是打下去了,打斷的不止是父子情分。
更是斷地蕭弈的儲君之位!
同順帝抬起的手,突然就頓住了。
他看著跪在自己麵前,已經隱隱有了儲君之風的蕭弈。
又想起了他另外兩個無能的兒子,不對應該是三個。
還有一個躺在他麵前的靈柩裡。
南靖不能沒有儲君!
同順帝緩緩垂下了手,他再次抬頭,已經斂去了所有情緒。
風吹向他臉上的溝壑,帶起的獨屬帝王的威嚴。
“起來吧,這事和你沒關係。朕已傳了帝王令,凡南靖內所有玉家人全部絞殺。”
同順帝沉聲道。
他走到靈柩前,蒼老乾枯的手緩緩撫上沉香木打造的棺材,“按太子喪儀來操辦吧。”
他話落,百官全都愣住了。
顧玉章第一個跪了下來,他看向同順帝,“皇上,萬萬使不得,犬子喪事怎可按太子喪儀來操辦,這對未來儲君不利,更對我南靖國運不利!”
說完他頭重重叩在了地上,聲音悲涼而又鄭重“老臣懇皇上收回成命!”
顧首輔這一跪,他身後百官紛紛跪了下來,“臣等請皇上收回成命!”
同順帝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朕是天子豈會置南靖國運於不顧,思危這些年辦差勤懇,又儘孝太妃膝下,這是他應得的。”
荒唐!簡直太過荒唐!
顧首輔的臉簡直白得不能再白!
按照太子喪儀來辦,天下人會怎麼看他,又會怎麼看同順帝?
更是將未來新帝的顏麵置於何處?
顧玉章知道自己不能勸阻同順帝。
他看向一旁的孝慧太妃。
孝慧太妃今日穿了一身素服,鬢邊好似一夜之間多了許多白發。
孝慧太妃收到了顧玉章求助的目光,她被人扶著上前,來到了同順帝麵前,“皇上,哀家以為這樣不妥,你這樣做,隻怕思危以後會被天下人詬病。”
她頓了頓,滿眼都是悲傷的情緒,“皇上難道想思危死後不得安生?”
同順帝的手緊緊抓住棺材的一角。
片刻後,“罷了,玉章你把思危帶回去,好好喪了。”
他聲音滿是疲憊。
同順帝沒讓蕭弈起身,蕭弈便一直跪著,他知道,這是同順帝對他的不滿。
他雖然沒有明說,保全了他最後一絲顏麵,但心裡怕是徹底把他記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