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鸞兒不關心我,沒想到連我平素愛用什麼香,都一清二楚。”顧思危的心情總算好了那麼兩三分。
雲鳳鸞一時間沒有接話。
馬車外是車軲轆壓過地麵的聲音,隱約地還能聽見百姓討論齊尚可的事。
顧思危懶散地靠在那裡,目光卻一直在雲鳳鸞身上。
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和清晨站在她床榻邊的目光如出一轍。
雲鳳鸞最受不了的便是顧思危這樣的目光,讓人猜不透摸不著,卻又明明白白地寫著他所有的野心。
“你心裡已經對翟家所有打算了?”雲鳳鸞開口,雖是疑問句,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顧思危身子微微坐正了些,他看向雲鳳鸞,“鸞兒這次去翟家又有什麼打算?你都主動幫我鋪路了,我不去的話,是不是太說不過去?”
顧思危語調中莫名帶了絲溫涼之氣。
“你知道我要做什麼?”雲鳳鸞看向他。
“能猜到七八分,鸞兒你的心思是最容易猜的,因為你對你身邊的人都是儘心儘力的好,但這種好卻不是我想要的。”
顧思危看向雲鳳鸞,雲鳳鸞周身的氣息驀然冷了下來。
“赤鶻此地農作物少,往日要麼靠朝廷救濟,要麼以物易物,而赤鶻因為有鐵礦又是相當富裕,隻是之前這份富裕掌握在少數人手裡。”
顧思危頓了頓,指節輕叩桌麵。
“齊尚可當權時,讓赤鶻變成了民不聊生之地,無數壯年被拉去當鐵奴,赤鶻儼然要變作一個空城。”
“鸞兒想做的是為赤鶻百姓謀活路,替我博名聲,你如此細心周到,替我把前前後後都謀算的清楚明白是為了什麼?”
“鸞兒,你這般為我鋪路,讓我不覺你有什麼在瞞著我。”顧思危說完最後一句話聲音驟然含凉下來。
他眸色深處很沉很沉,雲鳳鸞下意識去躲避他的目光。
但顧思危卻不給她躲避的機會,他伸手把雲鳳鸞拽入了自己懷中,攫著她的下巴,逼迫著雲鳳鸞和他對視。
“顧思危你胡說八道什麼?鬆開我!”雲鳳鸞怒道。
“生氣了?還是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顧思危看向雲鳳鸞,絲毫沒有鬆開她的意思,第一次用這般咄咄逼人的語氣同雲鳳鸞講話。
從小到大,顧思危從未體會過害怕是什麼,但他現在怕了。
“你先鬆開我。”雲鳳鸞一整張臉都氣紅了。
顧思危盯著雲鳳鸞的眼睛,雲鳳鸞此刻藏不住情緒,一雙眼睛慢慢浮上了霧氣,眼尾處被硬生生逼出了一道胭紅。
顧思危最看不得雲鳳鸞這般模樣,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終究是鬆開了雲鳳鸞。
雲鳳鸞把眼睛裡浮現出的霧氣,生生壓了下去,她把臉彆了過去,不願再去看顧思危。
這人太過聰明,自己隻是著急露出了一點端倪,他都能窺探到全局。
雲鳳鸞不敢與他對視,她要怎麼開口告訴他,她其實是上輩子的雲鳳鸞,是一抹慘死的冤魂。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以後。
雲鳳鸞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卻壓下了所有情緒。
她想告訴顧思危說,算了吧,可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