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奇表示自己沒有懷疑過他,他非常清楚那天如果不是許純良,自己可能被那條大蛇給勒死了,他隻是想不通,到底什麼人會有這樣的本事能夠讓那兩條大蛇乖乖聽話,幫助他實施盜竊行為呢。
許純良聯想起陸奇那天來店裡買膏藥,保不齊他早就懷疑自己了,所以找了個借口來回春堂調查。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畢竟能夠將兩條大蛇製得服服帖帖的人不多,隻怪自己當時疏忽了,沒想到背後還有一件案子。操縱這件事的人一定對處理這種事件的流程非常熟悉。
腦海中回放著當時的情景,其中那條雌蛇腹部有些膨隆,雄蛇應該是負責恐嚇人群轉移注意力,在所有人被嚇得逃離專賣店之後,雌蛇從通風口從容轉入倉庫,將手機一台台吞下。
本來兩條蛇分工明確,負責盜竊的雌蛇應該先行撤退,但是陸奇和李忠的及時出警讓雄蛇的安全受到了威脅,逃離途中的雌蛇現身攻擊陸奇。
從這時開始計劃已經偏離馭蛇者的操控,許純良挺身而出之後,事情的走向徹底發生改變。
許純良告訴陸奇,一般來說,王錦蛇沒有異食癖,不會主動吞下手機,背後肯定有人操縱,同時對兩條蛇的去向很感興趣,那兩條蛇警方最後交給了誰?又是誰負責放生的?
這些都是陸奇之前沒有考慮的,許純良的提醒讓他意識到這件案子比他想象中更為複雜,通常這種事件都是消防部門應急處理,他們會安排專門的捕蛇人,捕捉到的動物交給林業局相關部門處理,事情過去了那麼久,那兩條蛇應該早就回歸山林了,這件案子很可能無法偵破。
許純良的目光投向車窗外,路旁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將這個世界渲染得光怪陸離,看來這個世界並非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
周六一早,許純良就接到了陸奇的電話,問他有沒有事,想請他去林業局放生的地方看看,畢竟許純良對蛇蟲的習性非常了解,或許能夠對案情有所幫助。
許純良反正休息也沒什麼事情,於是答應下來。
半個小時後,陸奇和李忠開著警車來到門口接他。
李忠負責開車,陸奇陪著許純良在後麵坐了。
陸奇向許純良講述了一下那兩條王錦蛇的後續,當天許純良製服兩條大蛇後,他們將捕捉到的兩條蛇移交給了市林業局。
當時一起過來的還有一位叫範亞軍的專業捕蛇人,他是林業局的在編員工,為兩條王錦蛇例行檢查身體之後,當天就將它們送去了青龍山保護區放生。
“他有沒有問題?”
陸奇搖了搖頭道:“這個人在單位口碑很好,工作勤勤懇懇,多次被評為市級勞動模範。”
“凡事不能隻看表麵。”
“他有不在場的證據,而且當日去放生的也不是他一個人。我們也調查了他那幾天的行程,並未發現任何疑點。”
許純良道:“也許是團夥作案呢。”
前麵開車的李忠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小許,你不該學醫,應該當警察。”
陸奇沒覺得好笑,許純良說得不是沒有道理,事件的處理表麵上是按照流程在做,可調查之後還是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比如當天送到保護區放生,通常抓捕到的野生動物是要人工飼養幾天,確定身體狀態正常之後才會放歸野外的。
僅從這一點也不好懷疑範亞軍有問題,放生是林業局批準的,前往青龍山放生也不是範亞軍一個人,同去的一共有三名職工,在青龍山自然保護區還有專人交接,完成放生之後,林業局的四個人馬上返程,從那天到現在相關人員都沒有出過市區。
李忠認為去放生現場毫無意義,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天,兩條蛇早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他也不相信王錦蛇吞了手機,吞下去還能完完整整地拉出來?可陸奇非得要走這一趟,作為搭檔,他也隻好陪著。
青龍山距離東州城區二十五公裡,海拔四百多米,在平原為主的平江省算得上大山了。
他們按照地圖導航找到了青龍山自然保護區辦公室,事先已經聯係好了,當天參加放生活動的護林員周猛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看到警車過來,他趕緊迎了出來。
周猛是接他父親的班進得林業局,當今社會已經很少有接班的說法,可周猛的父親在七年前撲滅山火的行動中光榮負傷,組織上為了表彰他的英勇行為,破例安排周猛接班。
周猛擁有著一米九二的驕人身高,膚色黧黑,體態健壯,熱情地伸出手去和三人一一相握,對他們的到來表示歡迎。
跟許純良握手的時候,發現他沒穿警服,按照周猛對生活的認知,一般來說沒穿警服的都是大領導,心中有些納悶,這個小夥子看起來比我還年輕,就當領導?
許純良發現周猛的手掌寬厚結實,掌心布滿老繭,雙手拳峰關節也結滿厚厚的老繭,握感粗糙如老樹皮,一看就知道此人在外功方麵有著一定的修為。
陸奇略去了雙方介紹的環節,他們是來公乾的又不是攀交情。
周猛知道他們的目的指了指山上,告訴他們放生的地方就在上麵。
“遠嗎?”李忠問。
“沒多遠,幾步就到了。”
他們很快就領教到周猛口中的沒多遠的真正意義,在山林中穿行了近四十分鐘,方才接近密林深處的放生點。
李忠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陸奇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周猛身高腿長,步幅極大,而且他平時的工作就是在山林中穿梭巡視,走這種山路如履平地,今天他開始為了照顧警察同誌刻意放慢了腳步,換成平時,二十多分鐘他就走到了。
三人中表現最好的居然是許純良,由始至終他都沒有被周猛落下。
周猛看在眼裡心中暗讚,還真不能小看這個白白淨淨的青年,體質真是不錯。
李忠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原地停下腳步,扶著一顆歪脖子樹躬著腰,氣喘籲籲道:“小周……歇歇……再走……”
周猛停下腳步,轉身道:“前麵沒幾步就到了。”
李忠心說我信你個鬼。
“彆動!”周猛忽然大吼了一聲。
陸奇和李忠不知發生了什麼嚇得原地不動。
許純良已經看到在李忠頭頂的樹枝上,一條紅黑相間的赤鏈蛇吐著信子蓄勢待發。
周猛從腰間取出一把紅檀彈弓,Y字型的弓架外麵因為長期使用覆上了一層厚厚的包漿,油光華亮。
他抬手一顆石子射了出去,皮筋隻拉了一半,力量控製得恰到好處,石子脫離皮兜激射而出,正中赤鏈蛇的頭部,將它趕走又不至於令它受傷。
許純良一旁看著,周猛彈弓的準頭不錯,從掏出到射擊一氣嗬成,想不到這大個子擁有這麼好的射術,關鍵是力量的控製。
赤鏈蛇受了驚慌忙逃竄,轉瞬之間消失在樹叢深處,隻留下一連串由近及遠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又被山風隱去。
陸奇和李忠同時鬆了口氣,李忠心有餘悸道:“差點沒命。”
許純良笑道:“這種赤鏈蛇毒性很弱,不會傷及性命的。”
周猛有些詫異地看了許純良一眼:“領導,你懂得這些?”
“我可不是什麼領導。”
陸奇走過來道:“忘了介紹,這位是我們從長興醫院請來的蛇類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