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廣生深感內疚,他想補償兒子,但是前妻的葬禮之後,兒子就不辭而彆,從此杳無音訊。
直到今年前妻的忌日,他去檳城為前妻掃墓,剛好遇到了兒子,父子方才重新建立紀聯係,隻是佟廠王沒有想到剛剛見麵,病魔就降臨到了自己的身上,真是天意弄人,也許是對他當年行為的報應吧。
佟廣生道:「你這次過來之前是不是早就得知了我得了白血病?」
舒遠航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你之所以請我回來,是不是因為你早就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
佟廣生大聲道:「我不知道!」他不是生氣,而是擔心被兒子誤會。
舒遠航道:「我學得是胸外科,不是血液科,我救不了你。」
「我沒想過讓你救我,我也從未想過要給你造成麻煩,我隻想見你一次,我......我沒想過.....」佟廣生感覺自己就要哭了,不是對疾病的畏懼,他連死都不怕,怎麼會怕一場病,但是他意識到兒子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舒遠航淡然道:「你不用解釋,出院吧,這裡對你的病情毫無幫助。」
聽說佟廣生要出院,許純良去了一趟住院處,在那裡見到了正在辦理手續的王金武,王金武滿腹牢騷,他對舒遠航真是無語了,就沒見過這樣冷血的人。
許純良聽他說完,反倒覺得舒遠航或許並不像表現得那樣冷血,至少他建議佟廣生馬上出院,尋求更好的治療。
王金武歎了口氣道:「你是沒看見他對佟總的態度,就像對一個陌生人一樣,好歹是他親爹吧?」
許純良道:「各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他選擇姓舒就證明他對佟總的感情很淡,內心站在母親的那一邊。」
王金武忍不住道:「我看他是是非不分!」
當初在佟廣生低穀的時候選擇背叛,帶著兒子嫁給了一個馬來華商,後來又被拋棄,快死的時候才想起聯係佟廣生。
佟廣生不計前嫌親自飛赴檳城,為她處理身後事,可以說仁至義儘,這些年,每年前妻的忌日他都會去檳城掃墓,從無間斷。
許純良認為從這一點來看佟廣生對他的那位前妻還是有感情的,至於他們父子之間的是非更輪不到外人去評判。
許純良簽字給佟廣生住院期間產生的醫藥費全部免單,辦理手續的時候,接到了佟廣生的電話向他表達了感謝。
剛剛送走了佟廣生,梅如雪就打電話過來,表示待會兒她和孔書記一起來醫院探望佟廣生,許純良告訴她佟廣生已經出院了。
乘車回去的路上,舒遠航一言不發,車內的氣氛沉悶如死水,佟廣生落下窗戶,一股冷風從外麵吹了進來。
舒遠航的手臂伸了過來重新將窗戶給升了上去。
佟廣生道:「想呼吸一口新鮮空氣。」.GNЬ.
「建議你還是小心點,說不定能多活幾年。」
開車的王金武皺了皺眉頭,這小子那句話不中聽說哪句。
佟廣生道:「我一輩子都大大咧咧的,值了。」
舒遠航道:「這個世界上像你這樣瀟灑的人不多。」
佟廣生聽出了兒子對自己的嘲諷,點了點頭道:「人一輩子很短,瞻前顧後的還有什麼意思?」
舒遠航道:「連家庭都不顧的人是瀟灑還是冷血呢?」
佟廣生沒說話,他的手機恰到好處地響了起來,是孔祥生打來的,接通電話:「孔書記啊,哈哈,謝謝關心,我沒事了,身體好的很,放心吧,您放心,過兩天等我徹底康複了,我請您來農場玩,不用,千萬不用,我明天可能去東州。」
佟廣生掛上電話,看到兒子冷漠中帶著嘲諷的目光,他是在嫌
棄自己虛偽嗎?
王金武道:「舒先生,這裡就是顯洪農場的範圍了。」
舒遠航的目光投向窗外:「風景不錯,但是有點濕冷。」
佟廣生道:「你在檳城呆慣了,可能需要適應一段時間。」
舒遠航道:「還是家鄉好啊。」
佟廣生心中暗喜,畢竟這裡才是他出生的地方,血脈傳承是無法改變的:「喜歡這裡?」
「您誤會了,我指得是檳城。」
王金武道:「舒先生,這裡才是你的家鄉啊。」
舒遠航道:「母親在的地方才是家鄉,你我在這個概念上的理解不同。」
佟廣生道:「遠航,你結婚了嗎?」他感到有些慚愧,對兒子的狀況自己竟然一無所知。
舒遠航點了點頭。
「有孩子了嗎?」
舒遠航又點了點頭。
佟廣生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他已經當爺爺了,雖然他從未見過自己的兒媳,自己的孫子,但是他們佟家已經有了第三代,想到兒子的姓氏,他心中的熱情又迅速冷卻了下去。
舒遠航道:「他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王金武實在聽不下去了,這廝是來報仇的嗎?哪句話傷人他挑哪句話說。
「舒先生,我們中國人講究百善孝為先!」
佟廣生卻道:「不知道也好,你一定有自己的考慮對不對?」
舒遠航道:「沒有其他的考慮,誰都希望自己的子女以自己為榮。」
佟廣生的內心在滴血,自己是眾人眼中的英雄,周圍人眼中的強者,可他卻是兒子心中的恥辱,兒子就這樣當著自己的麵肆無忌憚地說了出來。
王金武已經出離憤怒了:「佟總是我們全體顯洪人心中的英雄!」
他把車停好舒遠航下了車,站在彆墅前俯瞰著顯洪農場的全貌,輕聲道:「一千個人眼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都有自己判斷善惡的標準。」
佟廣生用目光製止了王金武,讓他送兒子去精心準備好的房間。
王金武甚至沒有幫舒遠航拿行李箱,舒遠航自己拖著行李箱跟他來到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