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積雪,走在這山明水秀的歐洲小鎮中,趙飛揚的心情越發沉重起來,他意識到不能任由這種狀況繼續下去,唐經綸正在推動著一場變革,打著大健康的旗號,否定他之前製定的一切方案,明目張膽地拆分長興,他非常清楚華年集團目前的困境,也十分清楚唐經綸想乾什麼。
唐氏兄弟骨子裡都隱藏著賭博的天性,不同的是唐經緯賭在明處,唐經綸賭在暗處。
唐經綸真正的目的絕不是要全力建設健康養老醫院,他隻是為了造勢。
辭去公職的趙飛揚對資本的冷血有著越來越深的領悟,根據他了解到的情況,唐經綸最擅長就是操弄資本,如果不出意外,接下來他會接二連三地放出利好消息,逐步推升華年集團的股價。
目前來說,這是讓華年儘快擺脫困境的方法,但是這種沒有營收基礎的利好注定不會持久,當真相浮出水麵的時候,會迎來更為猛烈的反噬,這種反噬很可能會讓華年集團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換成一年之前,趙飛揚不會關心華年集團的生死,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華年和長興已經成為同氣連枝的命運共同體,華年完了,長興也就完了,而這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趙飛揚此時方才意識到,當他成功推動長興公私合營的同時,也將長興醫院推入了血腥殘酷的資本市場。
資本家的眼中沒有真正的實體,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用來追逐利益的籌碼,一旦找到合適的機會,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變現,彆跟他們談情懷,更不要跟他們談良心。
異國的風景讓趙飛揚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像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夢,他想醒來,可是卻很難回到現實中。
在家裡躲避輿論風暴的唐經緯也已經得悉了會議的通報,他雖然迫於壓力暫時退居幕後,但是並不代表他的勢力被清理一空。
唐經綸擔任ce之後的一舉一動他全都看在眼裡,唐經緯沒有做出任何反對,不是他已經默認現實聽之任之,而是他打算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兒子此時才打來了電話,唐經緯皺了皺眉頭,讓他跟著唐經綸曆練,就是要讓他及時將出現的狀況進行彙報,連這麼簡單的事情他都做不好。
唐天一的語氣還是義憤填膺:「爸,真是氣死我了,唐經綸現在就是獨斷專行一手遮天,他非要開工建設健康養老醫院,還讓許純良擔任副總指揮,我們華年集團沒人了?他為什麼要用那個混蛋,明明知道我跟他有矛盾,還故意這麼做,他是在向我示威。」
唐經緯皺了皺眉頭,兒子還是那個樣子,根本抓不住重點,以他的眼界和格局的確無法擔當華年的掌舵人。
在外人看來,現在的華年集團已經陷入空前的困境,集團陷入流動性危機,唐經緯之所以甘心在這個時候退居幕後,不僅僅因為醜聞暴露,也因為他提前就洞察到這場危機。
將弟弟唐經綸推上ce的位置,剛好可以為自己遮風擋雨。
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唐經綸的那個人始終都是自己,唐經緯點燃一支煙,靜靜翻看著影集,裡麵的相片已經泛黃,有一張照片,是他摟著弟弟的肩膀站在南江大橋上的合影,那時候他剛上大學,弟弟從東州老家過來找他,他帶著弟弟在南江遊玩。
當時的唐經綸對自己這個大哥是何其崇拜,自己對弟弟又是何等關愛,弟弟沒上過大學,自己帶著他創業,手把手教他做生意,後來又送他深造,方才有了今天的唐經綸。
唐經緯歎了口氣,人通常可以共患難,卻無法同富貴,就連最親近的弟弟也是如此。
唐經綸的確有些能力,但是他的能力還不足以化解集團麵臨得這次危機,華年集團成長到今天,擁有兩家上市公司絕非僅憑著運氣。
唐經緯掛上兒子的電話,一手夾著煙,一手漫無目的地在手機上滑動,通訊錄上一個個的名字閃過,值得他留在通訊錄上的名字並不多,有些名字他是不會去輕易動用的。
弟弟認為他的能力足以取代自己,甚至連許多董事也都這麼看,他們隻看到了表麵,在商場上不能隻靠經營,背後一定要有堅強的後盾,若無靠山,在任何時代都立不住走不遠。
一個名字突然占據了屏幕,卻是趙飛揚打來了電話。
唐經緯望著這個名字唇角露出一絲笑容,這個電話比他預想中要遲到了一些。
許純良專程去長興本部和高新華見了一麵,高新華已經聽說了健康養老醫院月底前開工的事情,他現在的日子反倒比趙飛揚要好過很多,書記本來就不負責醫院的運營。
高新華感覺自己目前更像是工會負責人,整天忙著為員工發聲,這樣的人資方肯定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