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安已經悄悄撤回了他的離職申請,市裡對他的這種行為並未有明確的態度,不過已經派人前來探望的時候,順便找舒遠航了解了一下王同安的病情,舒遠航對手術很有信心,對患者的後續治療保持樂觀。
像王同安這種情況,如果他不是自己不主動請辭,上頭一般來說是不會動他的,畢竟組織上還要講究一個人道關懷。
王同安在民政局主政這麼多年,雖然沒有什麼耀眼醒目的政績可也沒有犯過什麼大錯,民政工作本身對經濟效益沒有硬性規定,主打一個平穩,王同安給各方的印象就是與世無爭無為而治。
如果不是近期的一些麻煩,王同安的體製生涯一直順風順水。
王同安當初遞離職申請也是下了一番決心,他認為這次因病退下來是最好的機會,或許能夠保持晚節,如果錯過以後他的醜事東窗事發,那可就連全身而退都不可能了。
但是現實讓他意識到自己即便是退下來也很難保持晚節,許純良就不會放過他,翟平青秦玉嬌那些人也都不是良善之輩,既然如此也隻有冒險一搏,興許他還有一線機會。
選擇許純良的原因,也不僅僅是許純良手握他和秦玉嬌偷情的證據,翟平青和秦玉嬌也有,但是兩者的最大不同是,許純良沒有逼他去做壞事,王同安確診癌症之後,他也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的過往人生,如果有可能留任,他想做點事情去彌補過往的錯誤,他想當一個好人。
張雲青走入病房,發現王同安的病房內並沒有鮮花團簇,床下也沒多少禮品,一個在眾人眼中被宣判了死刑的人,顯然沒有了太多的價值。
張雲青把手裡的鮮花放在床頭櫃上。
王同安道:“來就來了,還買這玩意兒乾啥?”
張雲青道:“人總得有點儀式感。”
王同安歎了口氣道:“怎麼都是一輩子。”
張雲青以為他是得病後的消極,安慰他道:“反正已經確診了,你也不用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你這病發現得早,切除後痊愈的可能性很大。”
王同安道:“很大是多大?我沒放在心上,都活大半輩子了,沒啥可怕的。”
張雲青道:“嫂子沒來陪你?”
王同安搖了搖頭:“我下周才開刀,現在跟好人一樣,就是做做檢查,調整一下身體,她來也幫不上忙,還得跟我叨嘮。”
張雲青知道他們兩口子的關係非常一般,王同安的老婆沒什麼文化,兩口子聊不到一起,再加上王同安是個孝子,他老婆對公婆不好,兩口子因為這件事沒少吵架。
兒子在省城安了家,平時難得回來一趟。
張雲青道:“叔叔阿姨知道嗎?”
“沒告訴他們,怕他們擔心。”
張雲青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你隻管跟我說,雖然你不是住在我們醫院,長興這邊我還是熟悉的。”
王同安道:“舒博士是我老朋友的兒子,小許也跟他打了招呼,他們是好朋友。”
張雲青聽到小許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歎了口氣道:“許純良那個人喂不熟啊。”
王同安笑道:“都是為了工作,年輕人做事熱血了一些。”
張雲青道:“跟熱血可沒啥關係,他的事情我清楚,當年他出身於長興,趙飛揚對他多好,最後還不是在背後捅了趙飛揚一刀。”
王同安道:“你從哪兒聽來的。”
張雲青道:“總之你小心這個年輕人就對了。”說完他又意識到自己的提醒已經沒什麼必要,因為王同安極可能要病退。
張雲青道:“上頭有什麼安排?”
王同安道:“沒說,隻是讓我好好治病,我現在什麼都不想,一切等手術後再說。”
張雲青從他的話音裡聽出王同安好像並不想退下來,低聲道:“你還打算繼續奮鬥?”
王同安道:“如果組織上需要我的話,我責無旁貸,當然我個人是想趁著這次的機會退下來。”
張雲青道:“人一走茶就涼,伱這兩天的感悟應該比我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