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煙青色旗袍,服帖的裹挾著凹凸有致的身材,外罩一件細絨毛披肩,應聽白從侍者的托盤中端了杯紅酒,步伐懶散又不失優雅的踱步到了一側供客人休息的小陽台上。這裡外圍掛著厚厚的窗簾,若不想被人打擾,便把掛鉤上的簾子取下便是。
一連喝了好幾杯酒,酒量一向好的應聽白此時也隻是麵頰有些微紅,這更為她的好顏色增添了一絲嫵媚。可一直在外麵應酬,難免疲乏,如今能出來透口氣,應聽白自是不希望有人來打擾,將簾子取下,屈身坐在沙發的一隅,應聽白無意識的搖晃著手中的酒杯,腦中又不自覺得想起了那個夢,那個人,扶薑。
正是因為處於旁觀者的角度,所以應聽白比梁臻更清楚,真正打破扶薑的防線的,是扶鈿的死因。
相比起一場少年的愛戀,哪怕是愛人的背叛和□□,這些都沒有讓扶薑崩潰,可真心疼愛了自己十五年的母親,卻被自己的父親親手害死,這是壓垮扶薑的最後一粒雪花。
或許是出於同性的憐惜,又或許是因為旁觀了少女十八年的人生,出於對她永遠淡然從容永遠不矜不伐姿態的欣賞,無端的,應聽白第一次,如此清醒的想到,如果扶薑還活著,那該有多好。
“扶薑。”
如此清晰的兩個字落在她的耳畔,一瞬間,應聽白恍惚間以為自己仍舊身處夢中。
“扶薑,過來。”
又是一聲傳來,身形有些踉蹌的從沙發上起身,應聽白緊抿著唇,靠在欄杆旁,終於在樓下看到了聲音的來源。
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朝著不遠處的人邊招手邊急聲喚道,“扶薑,快過來。”
視線不自覺的落在那人身上,少女一身及地黑色長裙,柔順的黑發服帖的散在身後,身姿清秀,麵容有些蒼白,那雙清淩的眼睛和人對上時,無端的讓人心生訝異,同時又讓人忍不住在心裡暗歎,這哪裡會像是一個閱曆尚淺的小女孩擁有的眼神呢。
在扶薑收回無意中和她對視的眼神時,應聽白如是想到。
扶薑,和夢中的她如此相像的外觀和眼神,這真的是夢裡的那個扶薑嗎?
之後,暗地裡找人調查,看著手中的資料,應聽白無言的沉默著,真的是扶薑。
隨後又忍不住在唇邊勾起一抹笑,還活著的扶薑,這感覺還蠻不錯的。
在扶薑的印象中,和應聽白的第一次見麵,是在應市集團大樓對麵的咖啡店裡。當時的她剛剛從醫院取回那份屍檢報告和藥物鑒定報告,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寒意。
藥是在梁泉的書房發現的,正大光明的將藥瓶擺放在他的書桌上方,因為他篤定,這個家裡沒有人會知道這一切。
扶薑回想著母親生前將自己攬在懷裡說的話,薑薑,銀行裡還有一筆你外婆在你一歲生日時存進去的錢,密碼是你的生日。薑薑,媽媽知道自己很傻,即使你把他出軌的證據擺在了我的眼前,我依舊放不下和他離婚。等媽媽走後,你就把錢取出來,帶著妹妹去京都吧,去找你外婆,以後和她們一起生活。
母親的病來的迅猛,病發的讓扶薑反應不及,哪怕心中有所懷疑,可還沒等扶薑查清楚一切,母親卻已經在病痛中去世了。
上次跟著梁泉去京都出差,扶薑有意打探外婆一家的消息,可得知的也是外婆早已在扶鈿婚後的第四年就已去世,想來,那份給扶薑的一歲生日禮物,深藏其中的卻是一位放心不下女兒的母親的心。
京都扶家如今當家的是扶鈿的叔叔,結合著這麼多年的不聞不問,扶薑知道,母親再沒有可能回到扶家了,從前母親那每年送出的恭祝外婆的生日禮物,也不知被他們笑弄到哪處角落。
遠遠地,應聽白就看到扶薑一個人坐在咖啡店裡的卡座上,儘管知道她麵色一貫淡然,可細看之下,應聽白還是瞧出了一處不同,這孩子在難過。
作為這場會麵的邀約者,應聽白在扶薑對麵的座位坐下,細細瞧了眼扶薑直視著自己的眼眸,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那抹憐惜,從桌上拿了張紙巾,隔著桌子微微俯身,指尖捏著紙巾的一角輕點在扶薑的眼角處,柔聲道,“想哭的話也是可以的,小朋友。”
未來得及收回去的悲傷,早在對麵的女人朝她傾身而對時,就已被扶薑整理好,收回思緒正要開口,視線卻不經意的從女人身前微敞的領口處一閃而過,即便隻是一眼,卻仍舊讓扶薑紅了耳根。
今天是周五,所以應聽白身著一身白色西裝,內搭的絲綢襯衫在來時的路上,因為煩擾的思緒被她又給解開了一顆扣子,此刻因為俯身的原因,解開了兩顆扣子的襯衫,自是遮不住女人優越的身姿,動作間便讓正對著的少女無意間與那半抹白嫩柔軟相見。
一向的從容被打斷,扶薑紅著耳根,從女人手中接過那方紙巾,然後少有的有些急切的開口道,“謝謝。你,你先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