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歎道:“陛下今日容光煥發,真龍天子終於一飛衝天。”
皇帝的心情可是好得沒話說,也毫不掩飾那張揚的笑意:“新政能否行之有效,還得靠韓卿的雙腿替朕走走、雙眼替朕看看。”
韓昭也做出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削世家望族而還地方大權於朝廷,也是臣入仕之所願,臣此行揚州自當為陛下鞠躬儘瘁。”
“好!”皇帝眸中精光一閃,忽然斂了笑意,渾厚的聲音沉了下來:“隻是這揚州一行尚有一大隱患,韓卿可知是什麼?”
韓昭托腮作沉思狀,不語。
皇帝低笑道:“朕知太傅是韓卿的座主,謝少卿又曾經與你在大理寺共事過,可無論是師徒之情,還是同儕之誼,都跨不過門第二字。”
皇帝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看穿似的,韓昭卻是不慌不忙,靜靜的看著他那精湛的演出。
“政事堂那些人派謝少卿審理揚州一案,朕為了新政下達不得不遂了他們的意——可他們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都道朕不知道麼?”皇帝冷笑,忽然之間又換上了一副溫和真摯的表情。“此行下揚州的一行人中,朕隻信得過韓卿了。”
果然,龍椅上的這位對謝氏父子的百般倚重和縱容,都不過是捧殺的第一步罷了。皇帝根本信不過謝家,卻不得不對政事堂的相公們和代表大越望族之首的謝氏妥協——但這並不代表皇帝願意一直容忍姓謝的人對他的江山社稷作出影響,哪怕是正麵的影響。
而在他的眼中,自己寒門出身,經曆春闈舞弊案、琅琊王氏案、被王家的人揍了一頓然後入了站天家隊的禦史台之後,她和謝家縱有過往之誼,如今已沒有了轉寰的餘地,她現在唯一可倚,便是天家。
皇帝既要引她往這個方向想,她便從善如流的道:“臣曾說過願做天子手中劍,如今也是一樣,隻願做陛下一人的手中之劍。”
皇帝眸中陰霾散去,滿意的點了點頭:“韓卿忠君愛國之心,朕是最明白不過的。”
轉頭朝身後內侍打了個眼色,內侍便捧著一件深緋繡雙鶴的四品官袍,來到韓昭跟前。
她連忙站了起來。
“韓卿以侍禦史之身巡察揚州,如今朕借爾緋服,除了對揚州上下各級官吏有立斷之權外,對同行之人亦可行監察奏裁之事。”
而立斷,即是當場決斷之權,無需上奏聖裁,再經中書、門下覆議,才下判決。本來監察禦史是“大事奏裁,小事立斷”,如今皇帝派她一個侍禦史到地方巡察並讓她借緋,便是給了她作為禦史的最高權力。
但在皇帝心中,更重要怕的是最後那一句“對同行之人亦可行監察奏裁之事”。她以禦史之身巡察的對象本是揚州官員,但皇帝想要的結果,是由她去參同行的謝遙一本“包庇世家”的罪。
在心中默默為謝遙點了一炷香的韓昭手捧緋紅官服,朝座上天子徐徐下拜:“臣定不辱命。”
天子一臉滿意之色,待她站起來正要退出殿外,忽然狀若不經意的問:“韓卿是今年加冠吧?”
韓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