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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
張辛夷俯身斟茶,餘光悄悄看了眼下方喋喋不休抱怨的肖政山,眼觀鼻鼻觀心,安靜退到謝稟身側。
謝稟眉心皺得死死的,不耐煩地撂下奏折,語氣微沉:“行了。”
嘰嘰歪歪的吵得他頭疼。
他說今日肖政山怎麼會進宮麵聖,安安分分求完胡太醫後就離開,原是在這裡等著他了。
端起杯底,沿著杯壁呼出一口氣,低頭啜飲一口。
眼瞼微掀:“依太尉之意,當作何處置?”
肖政山話頭一頓,不動聲色觀察他的臉色。
朝堂上謝稟和謝寧川的關係勢如水火,一個問題他們二人各執己見,辯駁不斷,每日早朝都是硝煙彌漫,朝下的一群大臣都跟個鵪鶉似的,不敢去摻和半分。
半月前還從攝政王府搶了一個婢女回去,直接封為祺嬪,這不是在打謝寧川的臉麼。
雖然肖政山很樂意坐山觀虎鬥,但眼下他摸不準謝稟對謝寧川是何態度,說話難免要再三斟酌。
“打……十五大板?”
謝稟無聲冷笑。
這肖政山也是真敢想,但這件事是謝寧川理虧,他若是不同意,明日謝寧川半道搶人的事就要在整個盛京傳遍,彈劾的折子也會接連不斷送上來。
“那便依太尉之意,”謝稟側眸看向張辛夷,目光轉動幾分,“辛夷,你且隨太尉走一趟攝政王府吧。”
張辛夷心領神會:“是。”
肖政山眼底閃過竊喜,俯身跪拜:“謝聖上為老臣做主!”
這十五大板打下去,不死也得蛻層皮下去,更彆說謝寧川那坐在輪椅裡的人。
幾板子打下去,保管叫他在床上躺上個把月。
謝稟冷冷盯著下方暗自竊喜的人,不輕不重擱下茶盞,重新展開奏折,下了逐客令:“辛夷,太尉身子不便,送他回去吧。”
省的在眼皮子底下礙眼。
“是,老奴遵旨。”
達到目的的肖政山不再久留,行過禮便隨著張辛夷一同退下。
能打謝寧川十五個板子還算不錯,他也沒真指望這次能讓謝稟狠狠懲治謝寧川,但找點不痛快還是可以的。
……
攝政王府。
胡太醫拎著藥箱走出偏房,身後跟著失魂落魄的蘇遠禮。
阿止覷見胡太醫麵色不佳,怕是周遠午的救治不太如意。
“王爺,”胡太醫作揖,斟酌著用詞開口,“周將軍的命是救回來了,但雙腿毒素清除的太遲,已經損害其經脈,短時間內是不能再行走了。”
謝寧川眉目一沉,透過虛掩的門扉,快速瞥了一眼:“沒有法子了?”
他深知雙腿不能行走的痛苦,周遠午作為武將,雙腿不能行走無異於斷了他的手腳筋。
胡太醫搖頭:“非也,周將軍四肢、肩胛骨被箭羽貫穿,體內又有毒素侵害,想要恢複往日神通,快則半年,慢則三年。”
末了,眸光微側,望著蘇遠禮失魂落魄的模樣,搖搖頭,複道:“這種情況,已經是最好的,若不是蘇大夫及時放出毒血,後果更不堪設想。”
若非蘇遠禮放出那些毒血,等他趕過來,周遠午五臟六腑早就被毒素侵染得不成樣,哪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回。
他說這番話,是希望蘇遠禮不要因此事結成心魔。
他能看出來,蘇遠禮已經儘力了。
無論結果如何,都不該把錯攬在自己身上。
蘇遠禮隻是眸光閃了閃,垂著腦袋不言語。
胡太醫見狀,搖頭歎息。
謝寧川頷首,沒再多言:“此番多謝胡太醫了,本王這便派人送太醫回去。”
胡太醫的醫術已是登及巔峰,他下的話,多半是無圜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