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一切,就成了夢幻泡影,甚至連桑鹿也離他遠去。
他甚至連強求桑鹿都不敢。
因為他太了解了。
她那樣的女子,本就該是翱翔天地的自由鳥兒,若是將她留下,就要折斷她的翅膀,讓她的世界隻剩四四方方的宮牆,叫她失去朝氣與活力。
他舍不得。
越想,賀蘭騁越難過,眼淚很快就浸濕了軟枕。
賀蘭雋看完兩個折子,見他還把臉埋在裡頭,便起身走上前去,拎著他的後衣襟將他提了起來。
“古往今來,本王還沒聽過皇帝自戕的事,你想當這個第一人嗎?”
賀蘭騁有氣無力地看著他:“皇兄,我喝醉了,容我放肆一回吧。”
“你想如何放肆?”
賀蘭騁沉默了。
他想見桑鹿,想和她說自己的不得已,想求她等等他。
等上幾年,廢帝的事情再無人提起後,等他將母後和賢太妃都安頓好後,他會在宗族裡尋一個合適的人讓位。
可他也很清楚,他不能這樣耽誤桑鹿。
“我……”賀蘭騁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才道:“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南境?”
他和桑鹿都沒有好好告彆,他總覺得他不去南境見她一麵,餘生便再也見不到了。
賀蘭雋本想拒絕的。
畢竟曆來皇帝都是坐鎮盛京操控天下,沒有一個皇帝會跑去邊境,那太危險了。
可看著賀蘭騁一臉淚痕滿是祈求的樣子,賀蘭雋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畢竟,這個皇位,是自己算計著他坐上去了。
“一個月,”賀蘭雋鬆手,聲音淡淡道:“你能將盛京局勢安定下來,我便同意你和我一起南下。”
聽了這話,賀蘭騁雙眼立刻就亮了:“當真?”
“嗯。”
賀蘭雋說著,撿起地上的奏章,放到他身邊,道:“阿騁,皇兄知道你不想當皇帝,但你身在皇室,享受了這麼多年的百姓供奉,你該為天下儘心。”
“我的生父是南疆皇族,將來勢必不可能再在你身邊輔佐你,這個大澤,還是要靠你來守護。”
聞言,賀蘭騁拿起奏章,婆娑著上麵禦史台的印章,半晌後,他悶悶道:“皇兄,我知道了,但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我大哥。”
說完,賀蘭騁拿著奏章下了軟榻,坐到了禦桌前,將桌上的參茶一飲而儘後,他開始看奏章,
看著他這副樣子,賀蘭雋薄唇輕輕勾了勾。
賀蘭騁是中宮嫡出,自小跟著帝師與大儒學習,十五歲便時不時喬裝打扮出宮到處跑。
他擁有一顆柔軟的心,還有一雙善於發現人才的眼睛,在林皇後的言傳身教之下,他從來沒有嫡出皇子的盛氣淩人,反而十分謙遜,擅長傾聽。
他是最適合當皇帝的人。
如果他沒有遇見桑鹿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