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月拿著白嬌嬌的戶籍離開皇城司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早秋的夜風襲來,涼爽瑟得人神思通明。
青玉將披風蓋在她的肩頭,低聲道:“小姐,大皇子殿下也在皇城司,用不用同他道個彆?”
聞言,宋惜月垂眸,輕道:“不了,殿下是王子皇孫,而我已為人婦,同殿下走得太近,會壞了殿下的清譽。”
這一世,她走的注定是一條孤獨的路,四麵八方都將是風暴,便不用將旁人攪合進來了。
隻不過賀蘭雋有與她一同長大的情誼,待他離京之時,她還是要想辦法提醒他小心軍中細作。
如此雖不能還了他此次的相幫之情,亦不會壞了他名聲。
馬車緩緩駛離皇城司,踏著夜色抵達了掌管戶籍的府衙。
見到裡頭燈火通明,主辦司大人還在案前公辦,宋惜月心中對賀蘭雋又多了幾分感激。
若非大皇子殿下有吩咐,主辦司應當早就下值回家了。
國朝有律,朝中官員若有納妾,不僅需要正妻點頭,還需官府允準,一般情況下都得壓上十日。
而如今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宋惜月就已經拿上了蓋章文書,將白嬌嬌的戶籍落到了顧家。
鬱結於胸的一口氣總算呼出了大半。
“宋小姐,此女戶籍不全,又是孤女,按照律法隻能納為最低等的賤妾,她誕下的庶長子雖非賤籍,卻不可記於主母名下教養。”
戶籍主辦司大人陳耳道:“她想抬為良奴,至少要在顧家安分三年後,由主母開恩方可。”
聽了這話,宋惜月點頭,屈膝道謝:“我記下了,多謝陳大人!”
陳耳側了側身,沒受她的禮,又道:“十日後戶籍府衙才會張貼告示,在此之前須遵禮法,不可提前讓那女子入顧家。”
聞言,宋惜月有些疑惑,但轉眼便明白了過來。
後門可走,但禮不可廢。
況且白嬌嬌之事已經人儘皆知,她如今被皇城司的人看押在百草堂安胎,晚一日入府,便要多受一日的焦慮與屈辱。
最後公示卻是賤籍,可想而知白嬌嬌與顧潯淵是何反應。
如此攻心,不必細說,宋惜月也能知道是賀蘭雋的意思。
倒與她有些不謀而合。
“多謝陳大人,”宋惜月垂眸低聲道:“也謝過殿下。”
聞言,陳耳笑笑,輕輕揮手,示意宋惜月可以走了之後,自己則轉身回了內衙。
離開戶籍衙門,宋惜月坐在回顧府的馬車上合眼休息。
青玉與碧玉二人湊在一起看那張文書,十分不解宋惜月的用意。
“小姐,奴婢總覺得憋屈。”
碧玉小聲道:“顧將軍如此下作,您為何還要成全這對渣男賤女?”
宋惜月閉著眼靠在軟枕上,淡聲道:“我本就想讓白嬌嬌入顧家做妾,隻不過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聞言,碧玉瞪圓了眼睛:“小姐何意?”
宋惜月捂著嘴打了個嗬欠,懶聲開口:“我原想借京衛營與兵部尋人將事情鬨大,隨後再引顧家嫡支撞破顧潯淵的醜事。”
“以顧家嫡支的性子,不僅不會為他遮掩,還會逼他將白嬌嬌處理了給我宋家交代。”
“我想看顧潯淵對白嬌嬌百般維護,失了顧家嫡支的好感,我再以受害者的身份站出來當好人。”
“屆時,顧家嫡支不僅要看在宋家的份上謝我護住了顧家顏麵,顧潯淵也要謝我保住了他心頭摯愛的性命,而白嬌嬌也依舊會落入我手中。”
隻不過如此一來,這些事至少要鬨上一陣子,她想要瞞著爹娘兄長就很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