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三皇子的腿是怎麼斷的?”
說著,林皇後定定地看著宋惜月,一字一句:“是你祖父親手打斷的。”
仿若一聲驚雷淩空劈下,宋惜月愣怔地看著林皇後,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三皇子的腿跛了,徹底無緣皇位不說,還淪為了皇室笑柄,你祖父可算是安心了,但阿嵐的地獄也真正來了。”
好似說到了難以接受的地方,林皇後深吸了一口氣,將滿眶眼淚狠狠逼了回去。
她看著燒紅的炭火,聲音喑啞低沉:“沒有了宋家的庇護,阿嵐被困在自己的寢宮之中,被我們的皇上整整折磨了半個月。”
“那半個月,半個太醫局的太醫日夜待命,親眼見證了阿嵐如何墜落地獄,如何被生折了傲骨。”
“那半個月,她從高高在上,滿腹經綸的才女,被折磨得拋卻一切自尊與驕傲,匍匐在賀蘭承賢的腳下,自稱賤婢,供他玩弄開心。”
宋惜月臉上血色儘褪,怔怔地看著炭盆,大腦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無法想象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畫麵。
“祖……祖父……為什麼……姑姑她……”
林皇後看了她一眼,道:“你想問,阿嵐為何不告訴家中嗎?”
宋惜月茫然地看著她,愣愣點頭。
“你覺得,她還敢相信親手毀了她兒子的人嗎?”
林皇後看著她,道:“還是你覺得,她可以依靠宋家?”
宋惜月不知該作何反應,隻怔怔地看著林皇後。
見狀,林皇後歎了口氣:“她給你祖父送信了,你祖父說她撒謊,說她小題大做,說丈夫打妻子是正常的,哪有夫妻不吵架,更何況那還是帝王之尊。”
“你祖父說,她性子太傲,要她自我反省。”
說著說著,林皇後都忍不住嗤笑出聲:“你是不是想問,為何不給你爹娘送信?”
宋惜月看著她,點點頭。
林皇後歎了口氣:“因為你祖父收到她的信後,就把此事告訴了皇上,從此之後,她便一封信也送不出宮了。”
聽到這裡,宋惜月隻覺得心頭好似被什麼東西紮穿了一般,又冷又疼。
她忽然想起了,修表哥的腿壞了之後,她曾幾次入宮探望,姑姑卻從來不曾露麵。
唯獨有一次,宋惜月撞見了姑姑,隻是還沒來得及與姑姑說話,就被人叫走了。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的姑姑明顯消瘦了許多,分明滿臉都是有話同她說的樣子。
可她卻絲毫未能察覺……
“我……我……”
她眼淚洶湧而下,想要說什麼,卻哽咽得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
見她如此,林皇後沒有安慰,而是看著她繼續道:“此後每一次又什麼叫陛下不愉快,阿嵐便要受一次昨夜那般的折磨。”
“自戕是大罪,她有兒有女,連死也不敢死。”
“不過好在她逐漸也有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說著,林皇後遞了一塊帕子到宋惜月麵前。
“她知道陛下愛的是她那與先皇後極為相似的氣質,所以便儘力讓自己不像她,儘量如昨日那般,顯出幾分刻薄模樣。”
“如此一來,陛下臨幸她的次數大大減少,距昨日,大約已經有半年了。”
宋惜月怔怔看著遞到麵前的帕子,許久許久,未曾有半點反應。
是她害了她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