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又要發火,白嬌嬌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地收拾了殘羹冷炙,準備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吃的。
可顧潯淵卻是氣死了。
他見白嬌嬌端起空碗要走,頓時狠狠一巴掌拍在床沿上:“白嬌嬌,你什麼意思?我不過是被人冤枉入了獄罷了!”
“如今我已經重獲清白出獄回家了,你擺這樣的臉色是想給誰看?”
“難不成,你也像外頭那些個狗娘養的賤民一樣,認為一切都是我的錯嗎?”
說著,他順手摸到了一個什麼東西,當即想都不想就朝著白嬌嬌狠狠摔了出去。
“啊——”
白嬌嬌一時不察,被剛剛怕他到處吐,放在他枕頭邊上的銅壺狠狠地砸到了頭。
銅壺很沉,裡頭為了防止嘔吐物飛濺,白嬌嬌還加了摻水的草木灰。
這會兒,殷紅的鮮血混合著肮臟的草木灰,順著白嬌嬌的臉滾滾而下。
顧潯淵嚇了一跳,立刻大喊:“你乾什麼?故意不躲,讓自己受傷,想讓我愧疚嗎?”
受了傷,白嬌嬌都還沒從疼痛之中緩過來,就迎頭受到了這樣的斥罵。
一時間,她有些恍惚。
她的顧郎好像一瞬間就爛掉了。
不……不是一瞬間爛掉的。
她的顧郎從很早很早開始,就已經爛掉了。
坐在地上,白嬌嬌捧著自己頭上的傷口,任由著血液從指縫中溢出,卻一動不動。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從他不同意把他們的孩子接回來的時候,還是從他騙她,孩子被宋惜月奪走的時候?
不,都不是,從他當著宋惜月給她一個又一個耳光的時候,從他為了討好宋惜月一次次將她踩進淤泥的時候。
他就再也不是白嬌嬌記憶裡,那個小心翼翼隻為讓她展露笑顏的乾淨少年了。
是宋惜月。
她用勳貴榮華,用所謂的上流世家蠱惑了她的少年郎!
“蘭夫人?蘭夫人你怎麼樣了?”耳畔傳來模糊的呼喊聲,有一雙手正在輕輕地推著白嬌嬌的肩膀。
她恍惚中從思緒裡撿起了意識,抬眼看向說話的人。
竟然是紅安?
紅安麵上滿是焦急之色,一邊喊著白嬌嬌的名字,一邊道:“您彆害怕,奴婢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您不會有事的!”
“你來做什麼?”白嬌嬌聲音喑啞,下意識想將捂著傷口的手拿下來,卻愕然發現,那隻手像是被粘在臉上一樣,紋絲不動。
她用了用力。
皮膚上傳來一陣拉扯的鈍痛。
紅安趕忙按住了她:“蘭夫人萬萬不可,您的手和臉已經完全凍住了,強行拉拽會出事的!”
凍住了?
白嬌嬌的心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一般,泛出了細細密密的痛楚。
她這才感覺到冷意襲遍全身。
她這才發現,自己不在屋內,而是在四麵都是風的廊下。
月色疏朗,皚皚白雪將這本就寒冷的夜晚映照得愈發寒意十足,白嬌嬌下意識哆嗦了一下。
“這是哪兒?我怎麼在這裡?”
她不是在顧郎的房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