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一則預言而已,很……確切的預言。”
“我可以知道預言的內容嗎?”
“抱歉,但我覺得你對此無所知是最好的。”
“那好吧,我尊重你的判斷。”
二人沉默了一陣,周圍隻有火焰燃燒木材的畢剝聲。
梅科爾問吳林生:“那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什麼?我嗎?我就是和你一樣迷茫,所以才會問你這麼無禮的問題吧,有點在你傷口上撒鹽了。”
“沒事的,至少我覺得我有被詢問的勇氣。那你呢,吳林生?如果艾希娜爾現在醒來問你這個問題,你會怎麼回答她?”
吳林生知道自己會怎麼做,一臉玩笑地把這件事搪塞過去,繼續營造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的幻想,騙過艾希娜爾,也許,騙過自己。
“我……你說得對,我沒有麵對這件事的勇氣,就像是把腦袋埋在沙漠裡的鴕鳥一樣,以為逃避就能讓事情煙消雲散。”
梅科爾笑著:“生命真的是個很奇妙的事物呢。”
“怎麼說?”
“如果我原本的壽命就隻有這點光景,你原本的壽命也隻有這二十幾年,那我們還會為這件事在這裡苦著張臉嗎?”
“你的意思是讓我看開點嗎?”
“不是,怎麼說呢?”梅科爾很努力地組織著語言,“我隻是從來沒有思考過這種事情,生與死對我們而言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我們以感官認知這個世界,有人四肢健全英年早逝,也有感官儘失年渝數百,我們該怎麼去刻畫生與死的刻度,如果我們超脫文明社會的法則重新回到自然尺度當中去,我們又該怎麼去定義?”
“你現在說話就像是那些哲學家。”吳林生以前就不怎麼喜歡哲學。
加蘭德也有近似地描述哲學的詞彙,不過大多數哲學家在世人眼中的看法和吳林生類似,他們都更傾向於認為哲學家的實際應用價值並不那麼顯著。
“我和那些人不一樣,隻是,我們對生命到底該存取一個什麼樣的價值觀呢?生與死的戲碼每天都在這個大陸上無止儘的輪回著,想要接受必然的厄運不是一件這麼容易的事情。你又是怎樣看待死亡的,吳林生,我想聽聽你的答案,或許能夠為我解惑。”
“考慮到自己這短短三十年不到的時光,我覺得和你們相比起來我很脆弱,生命對於我來說意味著太多的東西了,他代表著我隔閡死亡恐懼最後也是唯一的防線,當我對這個世界有所眷戀的時候,我對死亡無比恐懼,就像是現在的我。我沒有什麼詩意的語言來描述這種畏懼,我隻是一個虛弱的,怕死的人。”
說出這些話,吳林生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他可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因何來到這個世界的。
要論殘忍的話,這個世界遠遠比曾經待的地球殘忍得多,但是要吳林生選擇的話,他更寧願從此留在加蘭德。
哪怕自己即將死去。
他害怕死亡,害怕死亡的到來將會剝奪他現在想要守護的東西。
“我突然想起來,在被布萊洛林抽走了最後一點生命能量之後,我有段時間模模糊糊清醒了過來,在那時我看到了你向古林都衝鋒,在那時或許你並沒有想過怕死,對嗎?隻要還有為之戰鬥的理由,或許死亡隻是一個不可擊敗的敵人而已,但至少我們戰鬥過了。”
吳林生盯著搖曳的營火,恍惚間,他覺得梅科爾的聲音是從火焰中傳出來的。
“所以,咬牙活下去吧,隻要我們還沒有被死亡擺布,這場必敗之戰我們就是占據上風的一方。”
“我,明白了,謝謝你,我現在多少好受點了。”
“對了。”梅科爾突然問道,“你說的鴕鳥,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