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禮淡淡一笑:“是, 許多上了年紀的村民往往憑借肉眼和多年經驗, 就知道什麼時候該播種、收獲。”
白謹重重點頭,在這個沒有天氣預報的時代, 他的田地裡也是一切都聽從老農們的經驗來安排,從不自作主張。
術業有專攻嘛,白謹覺得自己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了。
左安禮摸了摸他的腦袋,被白謹甩開。
小書童嘟噥著抱怨:“都是少爺一直摸我頭, 才讓我長不高的。”
左安禮忍俊不禁:“不是讓你彆喊我少爺嗎?你現在可是縣男, 而我隻是一屆白身, 哪裡當得起你這麼叫呢。”
白謹懶洋洋地答:“習慣了嘛, 稱呼而已, 又不是大事。”
左安禮決心掰正他隨性的這點, “稱呼在許多人眼中是禮儀的重中之重, 比方褚成他們已有字, 我們喊他們的名諱就是不尊重他們。”
白謹聽他一本正經的說教,有點好笑,更多的是感激他對自己的儘心,老老實實低頭:“我知道了,那以後喊你什麼?”
左安禮一下啞了聲,他耳尖紅紅,白皙的臉頰上也染了紅暈,眼神飄忽,支支吾吾道:“你要是不介意,喊我安禮也是可以的。”
至於少爺這個稱呼,他想,可以像喊青奴一樣私底下喊兩句就行了。
沒有彆的意思,隻是能凸顯他們的親近……
白謹從善如流,清脆朗聲道::“安禮。”
分明隻是一個尋常的名字,甚至偶爾還會被董貞他們喊出來,可是偏生因為喚的人不同,左安禮就慌了神。
僅僅兩個字,從對方的舌尖裡轉了一圈,聲音又甜又軟,好似帶了點繾綣纏綿。
小公子紅透了臉,再無半點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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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課農桑的工作在左安禮的指揮下順利進行,隻有切實地看見好處後,不用他們多說,這些村民們就會自發地詢問農具有關事宜。
甚至有著後世研究出的“開荒神器”,也就是稍微精細方便一些的農具,他們今年登記開荒的人都變得多了。
而這群精貴的公子哥兒現在才知道種田有多麼不易,晴日要頂著熱辣的春陽,雨天穿著濕透的蓑衣才蒙蒙細雨中穿梭。
他們青澀稚嫩的臉龐比初時多了幾分堅毅,目光也更堅定些。
萬事隻有自己體會過才能從中悟出道,這也是為何前朝往代那麼多聖人選擇遊學的緣故。
劉先生可不會心疼他們的風塵仆仆,還特地布置了課業下去,讓他們幾個人寫策論,從這事從領悟到了什麼,又發現了什麼問題,該如何解決。
幾個少年哀嚎一聲,卻無法反抗夫子的權威,執起毛筆就得奮筆疾書。
已經七歲,早早便開蒙的左二郎背著手看他們一個兩個在書房奮戰,背著手幸災樂禍地笑出聲。
楚天直叼著筆,不滿道:“簡直無禮你,怎麼跟兄長說話的?”
左二郎重重地哼了一聲:“誰讓你們不帶上我的。”
“若是帶你去,你也得寫這些了,我們還不是為了你好。”白謹強行狡辯。
左二郎勃然大怒:“我難道是會畏懼區區兩篇文章的人麼,白哥哥這是輕看我!”
白謹悻悻道歉:“不是,二郎文采斐然,自然無所畏懼。”
這小屁孩就跟他兄長一樣,越來越聰明伶俐,都不如小時候那麼可愛了。
左安禮神色淡淡地注視他們,輕聲道:“二郎。”
隻喚出他的名字,左二郎就乖覺地止住了聲,不敢再鬨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