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你家的藥材,能把衙府司軍都統領易天方給毒死,可不是最有名麼?哈哈。”
李晉在旁邊聽得,差點笑背過氣去,心想,杜白圭啊杜白圭,你還是太年輕。你以為幾句花言巧語就能改變這小師妹的刻薄本性,還真是天真呢,剛才還笑我蠢,這下輪到自己了吧。
杜衝也一臉尷尬,不知該如何答。
小師妹說道:“不過,這玄醫局用藥,都是由太醫院采買送來,梁王陛下一般不允姐姐自行采買藥材。”
“哦,如此啊。”杜衝有些失落。
“不過,杜評事,最近玄醫局有一味藥,市麵上很難買到了,就是太醫院也沒什麼存貨,你若有,倒是可以送來。”
“什麼藥?”
“麝香。”
“有倒是有,隻是這麝香的進價,近日不比以前了,飛漲了三四倍呢。”
“那彆處三四倍都買不到呢。”小師妹似乎對錢沒什麼概念,隻說:“杜評事,玄醫局可是給梁王天子辦事的,你還怕給不起價錢嘛。”
李晉一聽,真是打心底裡佩服杜衝。
先是囤積居奇,收購大量麝香。
接著,自導自演,借太子和張讓的影響力,假意買賣西極天馬,吸儘眼球,大肆哄抬麝香價格。
這一筆,恐怕又是十幾萬銀錢進賬。
杜白圭,不愧是經商奇才,麵對這麼難搞的小師妹,隻用幾句奉承,一本破書,就搞定一樁大交易。
李晉暗忖,這還真就比不了一點。
另一邊兒,可就沒這麼輕鬆了。
想到玄醫局昨夜又被盜,而劉刈也被降旨關押在了武機局大牢,太子肯定不如李晉杜衝等人疏朗。
不過,此刻,太子與公孫熒緩緩在炭爐邊對坐,一邊是芬芳四溢的梅香,一邊是沁人心脾的茶湯,任誰心中的焦慮都能舒緩一些。
“公孫總使,這庭院可真是不簡單啊。”
“殿下喚我小熒就好。”公孫熒抬手給太子斟了一碗煎茶,“太子何等尊貴,我這裡怎比得上宮中輝煌巍峨,這裡大多是種些好看的藥用香草,草本的東西,冬天都已凋敝,隻有這梅花開的正好,對了,還有那邊黃石假山,也是一整塊藥用的赭石。”
太子望了望假山,又低頭看了看溪水,這才發現,曲水流觴中,帶有淡淡的紅色,確似赭石染成。
“再說,這小院也是陛下所賜,天下都是陛下的,縱使好,也是陛下的好。”
“謙虛了,小熒姑娘這裡,可是處處玄機。”太子指了指假山,說道:“八卦納五行,坎在北,北方壬癸水,姑娘設一座假山流水。”
又指了指梅林:“震在東,東方甲乙木,姑娘植一片六瓣臘梅。”
小熒望著太子笑而不語,手裡卻一直撥弄著茶器。
“離在南,南方丙丁火,這炭火不是也應了卦位?”
“殿下,這都是巧合,那炭火熄了,不就不成卦位了。”
“炭火熄了,姑娘還在,姑娘單名一個熒字,火自是不會熄了。”
公孫熒一聽,爽朗的笑了起來,心中歎服太子雖然年紀輕輕,但的確如坊間傳說般心思縝密,博學廣聞。
開得玩笑,就不是拘謹,太子隻是謙和有禮罷了,所謂拘束,隻是公孫熒一廂情願的錯覺,而這錯覺,也正是太子需要的,並且有意營造的。
“小熒姑娘如此熟悉易經八卦之事,想必為衙府司軍配伍的藥物禳符也不一般吧。”
太子漫不經心地咂了一口茶,話鋒一轉,小熒心中一驚,雖然臉上笑意猶在,卻仍有一絲不自然被太子察覺了去。
果然,太子的拘謹隻是一種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