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卿裕看了一眼旭旭,似乎有些沉默,隨即對春曉道:“……臨行前母親叮囑而已,我並未有何不適。”
春曉不信,去抓他小臂,反應卻頭一回不敵他。後者背對春曉蹲在地上,雪地上發出“簌簌”的聲響。
“青魚?”
“我沒病。”
碎雪眷戀不舍,紛紛灑灑落在任卿裕眉睫上,他嘴巴和雙手都被凍得青紫,掌心還捧著一個巴掌大的的雪人,仰著頭瞧春曉,像向她邀功似的。
春曉眯了眯眼:發什麼瘋?
她左手拿過雪人,右手一把將任卿裕拽起,慣性往後踉蹌一步,被任卿裕的臉磕了脖子……好燙好痛!
然後在任卿裕開口之前推進旭旭懷裡:“快把你家主人帶回去休息!”
春曉將行李在客棧裡頭安頓了個七七八八,正欲去向旭旭詢問情況,卻突然被大總管敲了門。大總管告知春曉,陛下突發頑疾,也許需要在此地多停留幾日,落下句“陛下身體並無大礙,聖女在客棧裡頭安心歇著就是”便急匆匆離去了。
這一個個的怎地都有病?春曉莫名煩躁鬱結,推開門下了客棧欲在村頭吹吹風。一抬頭卻發現隔壁的燭光早早的熄了,恐是任卿裕病得不輕。不過小將軍身子骨強硬,春曉也不大擔憂,於是轉身朝著村裡市集去。
雪時夫人名頭風靡全國,對常青村更是多有照拂。村中夜市雖不比城中規模,卻也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春曉對這些小物件不感興趣,倒是這幾日顛簸,叫她無甚胃口。當下香氣撲鼻,便忍不住買了些糖糕吃。那糖糕鋪子老板戴著麵紗,整個人暈暈乎乎,仿佛下一秒就要昏過去。
春曉問:“老板身子不舒服?找大夫看過了沒有?”
“老毛病了,姑娘是新來的罷,”老板抬眼,“莫不是宮中來的大人?”
“小小婢子,何足掛齒,”春曉不動聲色將幾粒金子放在老板手中,“我與老板有眼緣,幾分心意,您拿去治病就是。”
老板搖了搖頭:“這錢我若收了,也是揮霍,用不到正道上。常青村大夫眾多,到底是花架子,治根不治本。至於那些個神醫,都是心高氣傲的主兒,更不會理睬我們普通百姓的。”
“神醫?”
“是哦,大人既是宮裡頭來的,也許聽過村裡前些年興盛的‘比武招親’罷。”
“是,不知如今可還開著?我是否有緣見著一回?”
“倒是不湊巧了,這比武招親,自那屆擂主黛娘病逝之後,便覺著晦氣,不再開了。”
黛娘,便是溫一盞曾經在常青村的名諱。
病逝?看來當時溫一盞的母親溫姨,竟是找了病逝的由頭,將其送回弈城的。
“常青村神醫不少,不過多是隻顧名不顧錢的,一個個整日裡都想著出人頭地,早些被調派到宮裡享福,清高著呢。隻有一位服侍黛娘的,倒還算有點人情味兒。隻不過在她病逝後,脾性愈發古怪,如今閉門不出,據說已許久不治病了。”
“哦?這位如今住在何處?”
“常青東巷十六號,”那老板“咯咯”地笑了一聲,“隻是那人肮臟事做慣了,怕是會汙了大人眼呢。”
最終,老板收了春曉的碎金,收攤回家了。走時嘴裡還念叨著回去起灶,要吃黃燜魚翅、荷包裡脊雲雲。
……這可是宮廷菜係。春曉默默想道:也許這人病得有些瘋癲了。
春曉倒不急著找那位“常青東巷十六號”的神醫,暫且瞧瞧大總管口中的“陛下並無大礙”是否確有其事,不然被有心之人瞧著了,倒是要倒打一耙她急功近利呢。
春曉的第六感,鮮少地準了一回。
一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