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瞥了他一眼:“他們隻備了一輛馬車?”
任卿裕點頭。
春曉冷笑道:“你們任府若窮成這樣,方才為何不求求淵主?也許他一心軟便賜你任府家財萬貫。”
任卿裕不知春曉為何突然炸了毛,思慮道:“若你實在不願與我一道,我去前頭架馬就是了。”
嗯?任將軍這意思,是要做她的車夫了?
春曉不自覺彎了下嘴角,強行正色道:“去吧。”
任卿裕聽了這話點點頭,竟真架了車。春曉在馬車裡聽著那人“架”的一聲,馬車緩緩起步,春曉也安心的閉上了雙眼。
任卿裕的馬術十分嫻熟,待春曉再次睜眼時,已過了足足六個時辰。
晏如晝輕敲車門,春曉便掀開簾子與他對視。
晏如晝下垂的眼眸閃爍著光亮:“楚小姐,天氣陰寒,今夜便在此處歇腳。”
春曉看向晏如晝的身後,正是一家客棧。
春曉應了一聲,抓著馬車兩側跳了下去,隨口道:“晏晏,幾日不見,你竟變得更乖啦。”
晏如晝呆呆地說了一聲:“嗯?”
春曉餘光掃見任卿裕略透一絲絕情的背影,歎聲道:“你們任府的人,要是都像你這樣乖順就好了。”
“還不曾問過,小姐為何不曾留在天淵?”晏如晝問。
春曉對答如流,將與任卿裕解釋的話又複述了一回:“淵主知我天性、憐我往事。叫我先在弈城待一段日子,一來是為了隔斷我與外界的不舍,二來則是為了叫我記錄外界民俗,好叫天淵了解民生。”
“原來是這樣……”晏如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對了小姐,您的熱水。”
春曉看著晏如晝身邊半人高的浴桶,滿臉疑惑:“剛在客棧裡打來的嗎?為何不叫人送進去?”
“我本在偃月林外尋熱水,回來的時候車隊已經走了。半個時辰前才趕上您的馬車,主人叫我莫要來叨擾,我便提前趕到客棧替您接熱水了,我剛接好車隊便來了……”
春曉拍拍晏如晝的肩,將那浴桶穩穩地抱了起來:“好啦,我屋子在哪裡?幫我帶個路吧。”
“小姐你快放下,這怎麼可以!”晏如晝十分著急。
春曉在那浴桶後探出半個頭,嚇唬道:“快走快走,一會水涼了,我叫你在我屋子外搬一夜的洗澡水!”
晏如晝這才乖乖的站在前麵帶路。
入了屋子,春曉正準備趁著水溫合適早些泡澡,卻聽隔壁舞槍弄劍的聲音,於是貼在牆上喊道:“將軍,這都要二更天了,可否歇息會,叫我睡個安穩覺?”
任卿裕沒回應,不過也不舞劍了。
春曉美美泡了澡,果然舒心許多。於是又跑到窗邊坐著。
白日裡睡得太狠,此時的春曉毫無倦意。她將兩條腿垂在窗外,從此處恰好能瞭望天淵的雪山。她的思緒也不自覺地飄往遠處的寒山大殿。
楚青遊的心願便是叫春曉認祖歸宗、能夠餘生安穩。如今她終於回到天淵,那元微卻先言其他。春曉自然明白天淵所求並非正道,但在她心中,父親的遺願自是比什麼是非神魔重要得多。
春曉把頭埋進雙膝,嘟囔道:“雲澤與天淵,就像襄崖兩匹小狼,誰贏了便多些吃食,一樣的嘛。”
隻是……倘若這任卿裕有了意中人,她想取得此人信任,順利回到天淵,便難上加難。
春曉眼神閃爍,竟久違地失了眠。
*
翌日,春曉打著哈欠下了大廳,頓覺此處氣氛僵硬,眾人皆沉默地吃著早飯,個個麵無表情。春曉戳戳晏如晝,悄聲問:“咋了?”
晏如晝垂眸:“主人心情不好。”
“所以你們也跟著遭罪?”春曉推了推晏如晝的胳膊,“客棧又不是義莊,吃個飯彆搞得死氣沉沉。”
晏如晝看著麵前的小麵,挑起吃了一口,味如嚼蠟。
春曉一時也起了好奇心:“偷摸給我說說,我不去觸黴頭就是。”
“前幾日宮中選秀,不知為何沈小姐也去了。皇上當即就留了牌子。”
春曉恍然大悟:怪不得打趣他與大雪,任卿裕要生氣,原來心擱在這兒放著呢。
晏如晝看春曉那神情,便明白她想岔了,開口解釋道:“沈小姐是偷跑去的。沈家如今就她一個女兒,沈侍郎正急得焦頭爛額呢。”
春曉倒是胃口極好,她拿起饅頭啃了一口,“沈任二家常年交好我是知道的,不過彆人家的事,輪得著他任卿裕鹹吃蘿卜淡操心麼?”
“原先沈小姐與主人的堂弟有過娃娃親,兩家本想著沈小姐明年生辰便結親,哪知……”
原來是利益關係沒達成,春曉了然:“雖說我與沈懷珠並不對付,但人家愛去哪去哪。因為這事鬨得不得安寧的,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