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誤會……我隻是覺得那副蠟染畫得不好才給你的。”
這種嘴硬的感覺有點像周宇瀚。
不過周宇瀚是炸毛的嘴硬,任宣是平靜的嘴硬。
聞霄不再逗對方,而是從網球袋裡拿出一個放首飾的盒子。
“不逗你了,這個是給你的禮物,之前我把你的鐲子捏壞了,這是禮物也是賠禮。”
他父母奶奶都教育過,弄壞彆人的東西——不管有意無意,都是要賠的。
任宣後退一步,不想要這麼貴重的禮物。
畢竟銀鐲子很軟,隻要套在合適的圓柱上修一下,就能恢複原狀。
“哎呀,你就拿著吧,是友情的見證,收了我的鐲子,你可就要認真打網球,以後跟我去世界賽場上打比賽的!”
聞霄硬把盒子塞進任宣手裡,隨後兩根手指指指自己的眼睛。
“這樣你每次看到它,都能想到和我的約定,就不敢懈怠了。”
“你想得真多。”
“這叫未雨綢繆,隊長就是要這樣!”
……
目送載著聞霄的大巴車離開車站,直到看不到任何一點大巴的痕跡,任宣才活動一下稍有發麻的雙腿,慢悠悠朝家走去。
身邊,14歲的何柳姐感慨說道:“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能讓你重新開始打網球~”
“是我自己想打。”任宣冷淡糾正。
“好~是你自己想打,不過……那個叫聞霄的人能不辭辛苦來找你,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等你們以後到世界上打網球比賽,我絕對會守在電視前麵給你們加油助威的!”
任宣沉默片刻,其實他去過的地方很少,接觸的網球選手也很少,連國內的選手都很難想象,更不要提世界選手了。
他的年齡、閱曆和眼界決定了他此刻仍不是很懂和聞霄定下的那個約定到底有多麼沉重。
隻是為什麼,同為苗寨的孩子,何柳會這麼確信他們能走向世界。
就因為對方比他大了幾歲嗎?但他也比聞霄大兩歲啊。
“你就這麼確定我們能打世界比賽?”
帶著難以掩飾的好奇,任宣看向頭戴精美銀飾的少女。
“哼哼,我的第六感可是很準的!”
何柳笑了笑,輕快的腳步踩著下方的寬石板,輕唱流傳下的苗族歌謠。
環佩叮當,少女的歌聲清亮婉轉,像是雲貴高原裡被陽光照成金色的白霧。
任宣忽然想起聞霄送給自己的銀鐲還沒打開看。
打開盒子,裡麵靜靜躺著一支寬約五厘米左右的鐲子,鐲子表麵刻著……仔細一看,是一行歪七扭八的文字。
——好好練網球,我盯著你呢
“噗,這是什麼啊哈哈哈,好醜的鐲子。”
不知何時停了唱歌的何柳哈哈笑道:“不會是你自己做的吧?”
“……沒什麼。”
任宣把鐲子放回盒子裡,總算知道聞霄所說‘每次看到它都能想到約定’是什麼意思了。
這種直白的方式,似乎的確還挺有用的。
至少看它一眼,任宣滿腦子都是那些醜字。
和何柳分開,他推門回到家裡。
“奶奶,我回……媽?!”
奶奶身邊,一個和任宣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站起身。
最近並不是任宣母親能放假回來的時候,任宣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
他抱住對方,疑惑詢問對方提前回來的原因。
母親還沒回答,奶奶先解釋道:“等過完這個年,我們就搬到你媽那邊去。”
“……為什麼?您不是不想離開這嘛。”
“總是待在這,連個糯米飯都要彆人來做。”奶奶頓了頓,又中氣十足的說。
“而且啊,隻有到外麵去,你才能多長見識,不然等到了世界比賽上,嚇尿褲子怎麼辦?那我可丟死人了。”
*
“——先彆打!這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
像是獻寶一樣高舉蠟染,聞霄時刻盯著父母手裡的棒球棍和雞毛撣子,後悔小時候為什麼偏偏要對棒球感興趣。
要是不對棒球感興趣,現在他家裡就絕對不會出現棒球棍這種打人賊疼的利器。
“這什麼東西?”老爸拿過蠟染,轉了好幾個角度都沒看出上麵是什麼。
聞霄站得筆直,深情款款詩朗誦。
“這是我的蠟染作品,創作的是我親愛的爸爸~媽——救命啊,奶奶!”
“該,使勁打,你們沒吃飯就我親自來打。”
沙發上戴著老花鏡、但身子骨還很硬朗的老太太抿了下線頭,掐滅聞霄最後的希望。
院子裡,一陣雞飛狗跳、慘叫連連。
倒不是聞霄被打得有多慘,事實上,他壓根沒挨到打。
疏於鍛煉的父母根本追不上他,隻是在一追一逃的時候,聞霄叫得比較大聲,聽起來很慘。
一旁吃瓜看戲的舅舅幸災樂禍的鼓著掌。
“好!加油,姐、姐夫,加油啊,這小子再不打就上房揭瓦了!”
他這不出聲還好,一出聲頓時幫聞霄吸引了火力。
聞霄媽停下腳步,累得像是剛跑了個馬拉鬆。
雖然大喘氣,但一點不妨礙她輸出。
“你鼓什麼掌,看著你姐我這麼累很高興是吧,我還沒找你算賬呢!讓你去看著他,你倒好,跟他一起胡鬨!”
“對對對,都是舅舅的錯,他一個成年人,要是真想把我帶回家,我根本反抗不了!”
躲在假山後的聞霄探出腦袋,衝舅舅做了個鬼臉,把過河拆橋演繹的淋漓儘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