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海嚇了一跳,再一看這身影,淵渟嶽峙,高大異常,不是毅帥宋慶是誰。
“大……大帥,您……好了?”郭小海又驚又喜。
宋慶披著衣服,“嗯”了一聲,看著憔悴消瘦、臂膀上還纏著繃帶的郭小海,道:“這段日子,你一直在照看它?”
郭小海的傷其實也早已恢複,不過繃帶卻是故意不拿下來的。這雖然有點兒心機,郭小海心裡也有些說不出的慚愧,但是在這個世道,真的是做大事不能拘泥小節,你不這樣,彆人會這樣,那些亂世梟雄,為什麼要不擇手段,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先出人頭地,先強大起來,掌控自己的命運。
郭小海低低的應了一聲。宋慶道:“一個牲畜罷了,何須這樣……”
郭小海心裡陡然沒來由的一陣溫暖。宋慶雖然這淡然的一句,可是已經表露了他這個大帥的心情。這馬誰都知道對他意味著什麼,但他現在卻這樣說,顯然,是表達了對郭小海的感激和厚愛。
一怔之後,郭小海忙道:“大帥,這寶馬與我們出生入死,有感情了……”
宋慶點了點頭,卻對他招了招手、郭小海帶著疑惑,走近前去。宋慶一翻手,掏出了一個小物件,遞了過來。
這東西,在月光下,反射著清冷的光,郭小海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把小手槍,通體銀白色,象牙手柄,手掌大小,酷似後來名噪一時的名槍,德國ppk掌中雷!
“這是我在朝鮮國的時候,朝鮮大院君送我的禮物,德意誌小手槍,我一直帶在身邊,”宋慶道,沉吟了一下,“把它送你了,以後奮力殺敵,報效朝廷。”
啊?!郭小海一愣之後,忙道:“大帥,這……這太珍貴了,屬下受之不起……”
“身外之物,拿著,在你手裡,或許會有更大的作用。”宋慶道。
郭小海知道他這是在獎賞自己危機時刻對他的救命之恩,隻是他想不明白,宋慶為什麼要在這樣的私下場合這樣獎賞,不過略一猶豫,終於還是接了過來,“謝大帥恩典!”這樣的手槍,珍貴之極,本身就代表著身份和恩寵。
三天後,朝廷欽差到來,帶著慰問賞賜和珍貴補藥,一方麵是看望,另一方麵也是看看宋慶是否還能夠統軍。
宋慶統帥的毅軍,本來一直駐防在內地西北,這一次奉調入關,就是因為此時中倭甲午戰事已爆發,東北守軍依克唐阿首先兵敗,倭國軍隊已經侵入東北,宋慶此次率軍奔赴前線,就是來接替敗軍,抵抗倭國進攻的。
此時的清廷,已然是大廈將傾,能依仗的將才和部隊,已經屈指可數,宋慶此番輕敵受傷,可把他們急壞了,便急急地派了欽差前來探望。
便在此時,郭小海被傳令召見。早已換洗一新的郭小海,來到了大帳內。宋慶高坐帥案之後,旁邊卻坐著一個文官模樣的人,三縷長須,麵皮白淨,滿臉的圓滑熱情,一看就是長期混跡官場的人物。
看這位次和官服,這位想必應該就是欽差大臣,郭小海心裡暗道。
帳前將官分列兩旁,孫連嶽也赫然在其中,不過已經換上了原來的將官盔甲,看這站次,好像還提升了一級。這家夥看了郭小海一眼,遞過來一個眼神,喜滋滋的,指定是升了官兒了。
一個將官站立一旁,手裡拿著一軸絹布,宣讀道:
“兵弁郭小海,在青龍山一役中,奮命護主,忠勇可嘉,著提任為什長一職……”
什長?此時的兵營建製,十名士兵為一什,什長,就是這十人的頭領,相當於班長也就。
旁邊的孫連嶽很是不解的看向了宋慶,又看向郭小海。不應該啊,絕命時刻,人家救了你,浴血奮戰,把你從死人堆裡救出來,又衣不解帶,醫好了你的寶馬,最後就賞了一個什長?
這時候,宋慶發話了:“郭小海,青龍山一役,你於危難之中,搏命救了本帥,現在賞你一個什長,你是否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