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舉起的鐵鍬無力垂下,顫抖著手臂指著毒咒罵道:“畜生!”
男人心如刀割,憤怒無法言表。
他想衝上去和毒咒拚了。
毒咒隨即抓起了左邊孩子的腦袋,說話聲依然難聽至極,卻逐漸趨於流利。
“如果你不想……不想這個小東西也死在這裡,就聽我的話……”
孩子被嚇破了膽,不敢喊叫,隻身體不停顫抖著,無聲流著淚。
婦人緩慢而笨拙地抬起了頭,無助地看向夫君,絕望的眼神中還帶著某種乞討。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孩子……
弟弟死了,哥哥還活著……
男人狠狠錘了
下自己的腦袋,強行保持理智,低沉著聲音問道:“你想做什麼……”
毒咒說道:“紙筆,布。”
男人趕緊轉身,跑進屋中拿出紙筆來,還抱著一卷麻布。
隨著世家放開對知識的管控,私塾逐漸普及,紙筆也逐漸普及。
就算在偏遠山村,家中有紙筆都不稀奇。
毒咒沒有讓男人磨墨,他沒打算寫太多東西,僅僅在紙上寫了一個“趙”字。
隨後他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掐住了左手小拇指的指甲,緊咬牙關,猛地一用力,硬生生地將小指的指甲從肉裡拔了出來。
沒有流血。
失血過多的毒咒早已無血可流。
毒咒咬著牙,將拔下來的指甲包在粗布裡,對男人說道:“把這些送到驛站,地址寫長安芙蓉園。”
“如果出問題的話,他們都會死。”
毒咒威脅說道。
男人沒有說什麼,沉默地接過紙和布,回屋拿了些錢就朝驛站跑去。
山村裡自然是沒有驛站的,不過如今大夏幾乎每鎮一驛,隻有是有人煙的地方,附近都會有驛站存在。
大概過去一個時辰左右,臨近傍晚,男人帶著驛站的回執單跑了回來,把它遞給毒咒。
看著回執上寄信人、收信地址、價值等內容都沒有出錯,角落中還有官府的印章,毒
咒才鬆了口氣。
“很好。”毒咒對他說道。
男人沉悶地嗯了一聲。
發妻和兒子的性命都在毒咒手中,他確實沒敢耍什麼心眼。
可就在下一刻!
男人看到毒咒抓起大兒子的腦袋,猛地朝地上砸去,耳邊響起兒子的慘叫聲!
男人也跟著慘叫一聲,瞳孔緊縮,無比痛恨自己的弱小,可不等他做出反抗,就看到毒咒撲到了自己的臉上。
他感覺自己的咽喉被利爪割開,鮮紅染紅了瞳孔,呼吸變得極度困難。
生命中的最後一眼,他看到了那個怪物朝自己的發妻撲了過去。
野獸是不值得信任的。
因為它們隻有獸性,沒有人性。
……
……
小院樹下,毒咒趴在那兩個孩子的屍體旁邊,貪婪地吮吸著尚還溫熱的鮮血。
孩子的味道,無比乾淨。
毒咒稍稍恢複了些力氣,背起自己的下半身軀體,又將兩個孩子的屍體也背到身後,離開了小院,去往深山峽穀。
信已經送出去了。
接下來隻需要等接應即可。
兩個孩子的屍體,就是他為這段躲藏期間準備的食物。
……
……
另一邊。
暮色昏沉時。
謝周返回了齊郡城。
他這幅渾身鮮血的模樣自然沒辦法再從城門通過,選擇從穿城的靖水河畔溜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