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麵具。”
張季舟接著說道。
謝淮挑了挑眉,不見動作。
“摘下麵具,我不見躲藏之人。”
張季舟斜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如果不願意,就請回吧。”
聽著老人不容置疑的語氣,謝淮猶豫片刻,把麵具摘
了下來。
麵具下方是一張恐怖的臉。
之所以說它恐怖,
是因為這張臉上除去一雙冷冽的眼睛以外,沒有一處完好。
包括鼻子和嘴唇在內,都布滿粗糙無比、凹凸不平,滿是被烈火灼燒後的疤痕。
就算是千年老樹的樹皮,都遠不能和這些疤痕相比。
尤其是就連耳朵都殘破不堪,在燭火的照耀下,謝淮就好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羅刹鬼,尋常人見到恐怕會被嚇到說不出話來。
縱使張季舟這種見多識廣之人,在看到這張臉後都微微一怔,片刻後說道:“今年夏天我在楚地行醫的時候,有個叫王侯的人過來問我,假如臉上被嚴重燒傷,能治嗎?”
“我告訴他,能治。”
“看來那個人就是你了。”
“是我。”
謝淮並不否認。
張季舟身體前傾,仔細看了看那些深陷的疤痕,感慨說道:“被燒成這樣竟然還能活下來,也算少見。”
謝淮說道:“我比較幸運。”
幸運?張季舟笑了笑,不置可否,因為很多種幸運的同時也意味著不幸。
“所以能治嗎?”謝淮看著他問道,語氣平靜,沒什麼突出的情緒。
張季舟點了點頭:“能治,但治療方法比較特殊,先看看你能不能接受。”
謝淮直接問道:“你說說看。”
“植皮。”
張季舟說了一個謝淮沒聽過的名詞,隨後掀開藥箱,取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刀,刀長不過五寸,寬不過一指,右手在刀刃上輕輕抹了兩下,說道:“將你身上其他地方的皮割下來,移植到你的臉上,自然就能治好。”
這方法確實特殊。
就沒聽過還能把皮膚割下來轉移的。
但謝淮轉念一想,既然能把人皮剝下來製成麵具,那轉移到其他地方也未必不能實現。
“我能接受。”
謝淮對他說道:“不過我想問一下,要割哪個地方的皮?”
張季舟說道:“腰臀、大腿。”
謝淮說道:“其他地方行嗎?”
張季舟說道:“骼骨兩邊也能用,但你的臉燒傷太重,恐怕不夠。”
謝淮沉默著沒有說話,解開紐扣,露出了右側骼骨一角。
張季舟也愣住了,沒有再說什麼。
何止是不夠。
謝淮骼骨處的皮膚也被大麵積燒傷,雖然沒有臉上這般恐怖,但疤痕也超過六成。
可以想象,他全身上下,都沒有幾處完好的皮膚了。
是啊,在大火中存活下來的“幸運兒”,又怎麼會真正的幸運呢?
張季舟歎息一聲,說道:“那就隻能從其他人身上移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