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巧巧手背上的兩個紅點,其實是烏朋所為。
作為一名頂級醫師,悄無聲息地偽造出被毒針紮過的痕跡,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但因為翠兒是楚巧巧的貼身丫鬟,得到她的肯定,假的也就變成了真的。
楚巧巧的死亡就此被定了性——
刺客向楚巧巧放了毒針,以某種罕見的奇毒終結了後者的生命。
烏朋不需要給出這種奇毒的名字,畢竟都說是奇毒了,能叫出名字還算奇毒嗎?
當然也沒有人在乎這究竟是什麼毒。
房間裡站著的有四個人。
烏朋合上藥箱,心裡琢磨著該怎麼對付為名聲而來的張季舟,自己的計劃是否周全。
屈望看著死去的妻子,眼神悲傷,眉目含情,整個人充滿憂鬱。
然而在憂鬱的外表下麵,屈望卻在考慮著能否利用妻子的死,再榨取一些好處。
翠兒緊緊抓著楚巧巧的手,淚眼婆娑,心裡卻鬆了口氣。
這件事終於告一段落,自己也脫了罪,接下來就隻需要等事情徹底揭過去,她就能成為老爺的妾室,擁有夢寐以求的名分。
各人有各人的小心思。
唯獨衛逵。
也隻剩衛逵這個與楚巧巧沒有血親,隻存在雇傭
關係的老護衛還在為楚巧巧悲傷。
但衛逵畢竟是個粗人。
他沉浸在楚巧巧死去的悲傷中,完全沒注意到這件事充滿了很多疑點。
更準確的說,他注意到了幾個疑點,但卻沒有深究。
首先就是衛逵不認為楚巧巧是中毒而死,可烏朋貴為大夏太醫令,怎麼能懷疑他給出的診斷呢?
其次,在衛逵的印象中,刺客也沒有使用暗器,可他又沒有十足的把握,況且連翠兒都明確了毒針的存在,還有誰比這個貼身丫鬟更清楚楚巧巧當時的情況呢?
衛逵這種老漢,讓他舞刀弄槍可以,論起心眼就遠遠不如了。
屈望就是吃準了他這一點,才聯合烏朋和翠兒演上了這麼一出。
否則任由衛逵的悲痛發酵,萬一把事情鬨大了,很可能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就在此時,烏朋忽然出聲打破了房間裡的沉默,說道:“都怪我……”
“怪我先前沒有把出屈夫人的病症,才導致了這場悲劇。”
老太醫眼神愧疚,左手握拳輕輕捶著自己的胸口,語氣中充滿了自責。
屈望愣了一下,心想你這老家夥怎麼又演起來了?趕緊上前止住老人捶胸的動作,配合著烏朋的表演
,歎息道:“烏太醫哪裡話,這怎麼能怪到您身上呢?這是內人的命……要怪也隻能怪那賊人太過凶險,當然也怪我平日裡得罪的仇人太多,才會遭人報複,是我對不起巧巧……”
殊不知烏朋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眯起眼睛仿佛陷入了沉思,手掌翻轉,關節一下一下地磕在藥箱上,發出當當的聲音。
“報複,報複……”烏朋輕聲呢喃,下一刻猛地睜開雙眼,目露精光,問道:“先前那個遊醫開出的藥方呢?再拿來與我瞧瞧。”
屈望一時猜不到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事情本該結束,怎麼又轉移到藥方上了呢?
但他總不能拂了烏朋的意,隻得取來藥方恭敬地遞給老人。
烏朋看著藥方陷入了沉思,半晌,攸地沉聲說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