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青石、城牆碎塊這些混亂的東西不是劍,但它們就是發出了劍鳴聲。
整座長安的西北方,以光化門為中心,方圓數裡都能聽得到這些劍鳴。
舉著紫氣東來的謝周,就好像是劍的君主,承得萬劍朝拜。
不遠處,徐恭的手背被某塊青石割出了一道血口,發出一聲怪叫:“這是什麼劍?”
他從未見過這麼古怪卻又強大的劍招。
青山劍法的總綱就那麼薄薄一冊,其中招式他不是沒有見過。
但眼前謝周的這一招,究竟是哪一式的哪一種變化?
為何看著不像一劍,更像是無數劍?
和他生出一樣想法的人還有很多,內廷密探中也有幾人被遊蕩的劍氣所傷,不敢上前,又不敢臨陣脫逃,隻好調動全部內力進行防禦,還有幾個“聰明人”悄悄躲到了蔡讓身後。
“劍域雛形。”玄雲子難掩震驚地發出了一聲感慨,隨即拂塵輕揮,一道紫色的屏障將他和身後四位道人籠罩在內。
徐恭等人看不懂這一劍,很正常,那是因為他們的境界不夠。
也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像薑禦那種超越品級的強者出手。
如果他們見
過,就會明白這既是一劍,又是無數劍。
這是劍陣。
就像軍中的陣法一樣,隻不過軍陣需要很多人,而這是一個人的劍陣。
當一人能夠成陣時,又被稱為領域,也就是所謂超越品級的力量。
不過玄雲子說的非常正確,眼下謝周的劍域隻能算作雛形,距離真正的劍域相差甚遠。因為他隻是在薑禦的幫助下短暫地超越境界,但他終究不是真正的領域強者,所以圍在他周圍的那些劍過於混亂,不是一個整體。
下一刻,無數道劍如暴雨般向四周擴散,這些劍沒有理會宋忠夏和那些二品境的內廷密探們,而是斬向蔡讓,斬向受創的馬總管,斬向一直陰沉著臉觀戰的袁總管,也斬向了被紫氣籠罩的玄雲子和紫霞觀四道。
謝周選擇在同一時間向所有能威脅到他的人出劍。
他必須如此。
他隻有這一劍的機會了。
蔡讓皺著眉頭,雙手合十,金色的佛光籠罩己身,看著就像一尊金子做的人偶。
數道臨近來襲的飛劍刺中他的身體,從外表來看他仿佛變成了一隻刺蝟。
可事實上這些劍沒有任何一把能刺穿他的身體,隻能在他的身體表麵留下無數個白點。
蔡讓的眉頭越皺越緊,一道道飛劍刺中的疼痛讓他想到了剛入宮那些年挨打的鞭笞。
“蔡總管救我!”
背後想起馬總管淒厲的求救聲,被薑禦一劍斬成重傷的他根本攔不住這無數飛劍,身上到處都是血,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好在他距離蔡讓很近,拚儘全力逃到了蔡讓身邊,眼中帶著卑微的祈求。
蔡讓當然不會見死不救
,雙手合十念了幾句生澀難懂的佛經,身上金光暴漲,將馬總管完全地護佑在身後。
不遠處的袁總管就沒那麼好運了,雙手持劍不停地揮舞,即便謝周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蔡讓和玄雲子身上,僅有少部分飛劍朝他襲來,可這終歸是
劍域雛形,袁總管根本抵擋不住。
“他嗎的!他嗎的!怎麼這麼多劍!”
袁總管在心中怒罵,隻是一瞬間,他身上的內廷官袍就變得襤褸,血像雨一樣從身體裡湧出,隻能和馬總管一樣將求助的目光望向蔡讓,高吼道:“蔡總管助我!”
蔡讓看了他一眼,深呼吸一口氣,一拳轟出,為他清理出一條通道。
袁總管趕緊逃了過去,這才緩了口氣。
與內廷司的狼狽相比,紫霞觀的道人就顯得寫意許多。
玄雲子的道法承自星君,拂塵紫海加上金光咒,足以無視謝周不入流的劍域雛形。
可是,眼看著謝周就要趁劍域攔住眾人的時間逃離,玄雲子終於不再淡然,眼中多出一抹憤怒的神情。
“蔡讓究竟在搞什麼鬼!”
玄雲子和紫霞觀眾道都望向了蔡讓。
按照星君的交待,他們本來隻需要備好療傷丹,來救人賺一份善意即可。
誰知道蔡讓竟然攔不住謝周,而且連續兩次在謝周手中吃癟,逼得他不得不現身阻攔。
這完全超出了玄雲子的意料。
畢竟在計劃開展前,玄雲子就曾問過星君,蔡讓的實力如何,能否攔住謝周。
玄雲子事先就考慮到了謝周會在高壓之下臨陣突破的情況。
但星君的回答隻有兩個字,可以。
星君對蔡讓實力的預估,猶在玄雲子上。
按照星君的說法,蔡讓如今的境界在佛門僅次於少林道真方丈,哪怕謝周突破,哪怕有紫氣東來,蔡讓都不該被謝周打的如此狼狽,乃至薑禦親至,蔡讓都能走上幾個回合。
可就事實而言,蔡讓的表現彆說玄雲子,甚至不如紫霞觀的其他道人。
佛門第二,我看二十還差不多。
玄雲子有些惱火地想著,但他當然不能放謝周離開,向前一步邁出,硬生生地頂著無數飛劍站到了謝周麵前,拂塵揮動間,周圍的飛劍就像折了翅膀的鳥,紛紛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