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怪和不知什麼身份的幾個男人正圍著桌子打牌,十來位妙齡女子行來走去,給他們添茶倒水,洗剝水果送到嘴邊,個個相貌絕佳,身材火辣,穿著暴露,如花中蝴蝶一般。
翠玉做的麻將牌在桌上不停滾動,發出清脆的聲音。
賀老怪確實很懂享受,牌桌上不聊公事,隻聊風月和錢。
他們玩的很大,涉及輸贏,至少都是千兩銀子起步。
時而聊起自家哪個不錯的歌姬,把女人當成貨物般商量著交換使用。
這場牌局持續了整個下午,直到夜晚來臨,賀老怪吩咐歌姬起舞擺宴,幾個邪修酒足飯飽思淫欲,開始在小樓裡
玩起了多人遊戲,直到午夜才漸漸停歇。
謝周在外麵等的甚是無奈。
這個賀老怪似乎把小樓當成了安樂窩一樣,一待就是一天的不肯外出。
謝周沒有其它辦法,小樓裡布置的陣法比豪宅外麵的陣法高深數倍,他不敢擅闖,更不敢嘗試破解,否則一定會被賀老怪察覺,隻能在外麵幾個時辰幾個時辰的守候。
謝周不知道的是,賀老怪不是不肯外出,而是不敢外出。
賀老怪近期和呂墨蘭已經不止於鬥氣,還上升到了七色天和大羅教的對決。
邪教對決和正道對決不同。
正道對決往往會安排擂台,前輩論道,後輩決鬥,以此分出高低。
邪教的對決沒有擂台,邪修們會通過各種手段整死對方,用毒用計、偷襲圍毆,能殺一個是一個,最好是能逮到對方邪教的高層,像賀老怪和呂墨蘭這種自然是重點角色。
賀老怪聽到某個小道消息,說是大羅教盯緊他了,要對他實施斬首計劃。
賀老怪當然不敢外出,隻有躲在家裡,他才有足有的安全感。
臨近午夜,幾個邪修終於走出小樓,賀老怪出門相送。
他們沒有注意到,謝周站在小樓外牆遮擋的陰影處,靜靜地看著他們。
一眼凝視,轉身離開。
……
……
黑市南部第七巷儘頭有一座不起眼的黑色建築,周圍很熱很暖,仿佛炎夏。
這裡是冥鋪。
冥鋪底下有一條火脈,儲存著數以億石的火油,取之不儘用之不竭,保證了黑市兩百年來燈火不熄。冥鋪從外麵看和其他商鋪沒什麼不同,但誰都知道,它不做活人生意,是由黑市掌控者設置於此的屍體焚化站。
賀老怪的豪宅與冥鋪隔著四條街,直線距離大概八百來步。
謝周從賀老怪的豪宅離開,往
回走的時候會路過第七巷的巷口。
以往這裡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但今天路過時,謝周卻忽然停下腳步。
他站在巷口,望向深處的冥鋪所在。
他從那裡察覺到了
一縷很熟悉的氣息,屬於應天機的氣息。
他的感覺不會有錯。
雖然這縷氣息十分微弱,但內在卻厚重如海,帶有聖賢城儒生特有的書生氣,以及能觸動人之情緒的獨屬於七情道的味道。
難道應天機還沒有離開?
抱著這樣的疑惑,謝周壓了壓笠帽,朝冥鋪走了過去。
很快他就來到冥鋪門口。
冥鋪沒有關門,謝周停在路邊,朝裡麵望去。
晝夜燃燒不歇的焚化爐的火焰十分猛烈,照得屋裡一片通紅。
有個身穿大紅袍的收屍人站在焚化爐麵前,在火焰的映照下,他身上的紅袍鮮豔的仿佛黏稠的鮮血,鮮血隨著火焰的跳動而流動,似乎隨時都會流淌而出。
謝周看了收屍人一眼,隨即把目光望向他手裡捏著的那條乾癟的腿。
應天機的氣息便是從這條乾癟的腿中傳來。
謝周瞳孔微縮,震驚想著是誰斷了應天機的腿?那應天機是不是也已經死在了黑市?
他沒有懷疑呂墨蘭、秦震和焦狀元等人,因為這幾個人修行的都是正常武學。
而眼前應天機的腿乾癟的像是在烈日下暴曬數月,沒有一絲血氣。
如枯木,如白骨。
這無疑是某個邪道大能的手段。
這時,紅袍收屍人打開焚化爐,將手裡的腿扔了進去。
腿被凶猛的火焰吞噬,眨眼間焚化成灰,散發出一道熟悉的焦骨味。
紅袍收屍人深吸一口氣,眼神似有些迷醉,忽然轉身望向門外的謝周。
“這位兄台,好看嗎?”
收屍人咧嘴看著他,嘴角掛著鮮血,勾出一抹邪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