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明壓低聲音,緩緩說道:“你說他們是衝著什麼來的?”
燕公子沒有回答。
其實這個問題也不需要回答。
趙公明和燕公子的目光都落在那個巴掌長短的信紙上,心裡有了答案。
那個道門叛徒和他的同夥不知從哪裡得知了這封手書的存在,更巧的是,對方和他們選擇了在同一時間動手。
“還真
是衝著
咱們來的……”
燕公子喃喃自語,看著趙公明,心想難道他們的身份暴露了嗎?
趙公明沒有回應他的視線,從懷裡取出隨身攜帶的紙筆,炭尖在白紙上舞動,簡單幾根線條就分彆將謝周和焦狀元的身形勾勒了出來,就連那種鋒銳和厚重的氣息都躍然紙上。
趙公明不是什麼厲害的畫家。
如果他的畫拿去被畫家們評判,大抵會得到一個有形無實、缺少內涵的評語。
但即使世間最頂級的畫師都不得不承認,趙公明臨摹的技術極為高超。
他畫畫不需要內涵,隻需要真實,越貼近於真實越好。
趙公明把畫像遞給燕公子:“近期減少見麵的頻率,另外,儘快摸清這兩個人的底細。”
燕公子鄭重地抱拳領命,把畫像貼身放好,目光瞥向趙公明手邊的宣紙信件。
趙公明微微一笑,攤開信紙看了兩眼,神情頓時凝固。
隨後他像是神智不全的白癡一般,神情以極快的速度幾度變幻。
有震驚、有茫然、有痛苦、有懷疑、有遺憾、有疲憊,還有幾分自嘲。
最後這些情緒儘數斂沒,歸為滿臉苦笑和一聲沉重的歎息。
他將卷軸遞給燕公子,手臂
微微顫動,似乎拿起這封信紙耗費了他所有氣力。
燕公子好生疑惑,接過信紙看了一眼。
和趙公明一樣,燕公子也愣住了,堅毅英俊的臉龐寫滿了不敢置信。
……
……
大羅教教主死於永儀七年,距今足足有十六年。
這封信紙也封存了整整十六年,紙張發黃,邊緣發皺,證明時間流過的痕跡。
信紙上的內容是由鮮血書寫,字跡潦草,昔日的鮮紅今已變得灰黑。
它真的很老了。
但不管它有多麼老,不管時間如何試圖抹去它存在的痕跡。
不管字跡多麼潦草。
不管紙多麼黃,字多麼淡。
信紙上依然存在著兩個字。
依然是那麼輕易就能分辨出的兩個字。
便是那些不通文墨的粗人,便是那些大字不識的賊寇,都一定認識這兩個字。
因為這兩個字指向了一個人名,因為這個人名連續二十多年出現在天機閣的無雙榜上,無數次出現在世人茶餘飯後的閒談中,在世間擁有無數的支持者和崇拜者。
這個人是邪道的夢魘,是道門的驕傲,是劍修們夢寐以求的目標。
是的。
信紙上隻有這麼兩個字。
薑禦。
薑禦的薑,薑禦的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