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豐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一道刀光朝自己襲來。
那刀光來自被他丟到一邊的刀。
刀勢迅猛,楊豐收不要說抵抗,連反應都有些來不及,刀光已經從他眼前閃過。
昏黃的夜色裡亮起一抹不吉的紅色,與先前的血海相比,這抹紅色顯得很不起眼。
彭的一聲。
隨著紅色掉落在地的,還有一根沾滿血跡的胳膊。
胳膊末端的那隻手上,隻剩兩根手指。
劇烈的疼痛從右肩處襲來,楊豐收後知後覺,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
“尊者饒命!”他的尖叫聲很大,掩住了屋外的風聲。
趙公明毫不理會,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便是這一眼,讓楊豐收的尖叫聲戛然而止,整個人如墜冰窖。
積蘊在斷臂處的刀勁忽然炸開,恐怖的力量在他體內肆虐。
楊豐收昏倒在血泊中,身上的骨頭碎了小半,經脈斷了數處,修為儘數作廢。
直到昏倒前的最後一刻,他都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又是哪裡惹得趙公明不喜。
……
……
翌日清晨。
北十九巷的楊記肉鋪中,老楊打開鋪門,照常熬起了肉湯。
如今黑市中的人越來越少,比月前已經少了一多半,生意自然大不如前。
但好處在於,七色天的人已經兩個月沒來收門麵費,九獄樓的人也已經兩個月沒收租金,這讓存款被兒子敗光的他有機會再存一些。
老楊準備燒火的時候,忽然注意到灶台上放著一個黑布包裹著的東西。
難道是誰的東西落在這裡了嗎?
老楊有些疑惑,走到灶台邊上,把包裹拆開,然後瞳孔猛地縮緊,蹬蹬後退了兩步。
如果不是雙手死死地捂住了嘴巴,恐怕他還會直接叫出聲來。
但下一刻他就猛地衝到近前,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東西。
“豐收,豐收……”
他輕聲呢喃著,身體開始不可自抑的顫抖起來,淚水瞬間濕了眼眶。
在他麵前。
灶台上的黑布中間。
靜靜地躺著一個缺了三根手指的手掌。
手掌
……
……
不論春夏秋冬,不論寒暑晝夜,黑暗中總會有一個地方極其明亮。
這個地方有一個尋常得有幾分土氣的名字,多寶樓。
樓如其名,這裡是黑暗中寶貝最多的地方,利潤足以供養著整個大羅總壇的運轉。
如水般的華光從那顆名為隕月的夜明珠上落下,一道魁梧的身影踩著紅毯,踏入樓中。
他沒有上樓,很隨意地走到茶廳裡坐下,看著窗外空曠的廣場。
空曠是因為那些建築都在他們的戰鬥中被摧毀,事後本打算重建,最終不知為何,隻是修整地基,沒有另起建築。
“鄒教主好興致,不好好修行你那化血術,竟舍得來此閒坐。”
呂墨蘭陰沉著臉從外麵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樓裡所有的侍衛。
還有那兩隊黑甲軍也在一樓集結,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鄒若海看了她一眼,氣定神閒,說道:“都是生意人,難道我來坐一坐都不行了嗎?”
呂墨蘭沒有說話,拂袖間侍衛們結成圓陣,將鄒若海圍在中間。
“呂仙姑何必大動肝火,我隻是來坐坐而已。”
鄒若海臉上帶著笑容,話音微頓,接著說道:“況且,羅永壽不在,僅憑這些歪瓜裂棗,難道你還真以為能殺得了我?”
呂墨蘭寒聲說道:“教主可不要忘了,多寶樓內陣法無雙,多少年來,從來都沒有人敢在這裡放肆。”
這話不假,即使當初眾人混戰的那般激烈,多寶樓都不受半分影響。
鄒若海笑容更濃,帶著幾分調笑意味的說道:“你若是直接動手,或許我還會忌憚三分。但你沒有,這是不是證明你怕我三分?”
呂墨蘭神情不變,說道:“你可以試試。”
鄒若海笑著擺了擺手,淡然說道:“還是那句話,我隻是來喝杯茶。”
……
……
破風聲在北十八巷中響起,黑甲軍統領,秦震的身影落在無名藥鋪後的院落中。
正在藥鋪冥想的謝周睜開雙眼,察覺到他的到來,後腳便至。
秦震看著謝周、焦狀元和兄弟秦茂三人,沉聲說道:“鄒若海去了多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