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不敢接話,紅著眼睛看著他,緊接著就那般不爭氣地哭了起來。
後來關千雲才知道,他說中了少女的痛處。
她被逼著接客,卻因不會說話,不會取悅人,受了
極多的折磨,從身到心。
她數次嘗試逃跑,嘗試自殺,最終卻失去勇氣,麻木且卑微的活著。
直到遇到關千雲,看到這個俊美高大的男子,完全是昔日她夢中男兒的形象。
他的每一個笑容,每一句關心,都像是春日的陽光照進她的心底。
於是芳心暗許,他成了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敢問公子怎麼稱呼?”
“我姓燕。”
於是她開始喊他燕公子,後來成了燕郎。
……
“燕郎……”
“好了,不哭,我這不是在這呢嗎?”
……
“你會帶我離開嗎?”
“當然,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
……
“燕郎。”
“有話就說。”
“其實我不叫白芷。”
“喔?那你叫什麼?”
“範芷,模範的範。”
“名字而已,都一樣咯。”
“喔,那燕郎的全名叫什麼?”
“燕雲。”
“白雲的雲嗎?”
“風雲的雲,雲霄的雲。”
“真好聽。”
……
“又哭,又哭,真以為自個兒是水做的嗎?我數到三,再哭我以後就不來了啊。”
“那白芷不哭了。”
“……算了算了,你還是哭吧,癟著個小嘴跟我要吃了你一樣,這裡還有比我對你更好的人嗎?”
“沒有了。”
“這就對了,還愣著做什麼?還不給公子我倒茶?”
……
過去的十數個夜晚,在那個不算溫暖的房間裡,他和白芷說過成千上萬句的私房話。
他哄她,他逗她,他把她當成一個可憐的小貓疼惜。
他還說要把她帶出去。
但其實他是騙她的啊。
他哪會真的把她帶出去,他不知道對多少花樓裡的姑娘說過類似的話,如果每說一次都要實現,那他身邊至少有上百個妻妾。
可她卻信了,傻乎乎一樣的信了,把他當成所有的希望。
哪怕他是風月場上的浪子關千雲,都不忍再欺騙她,想著把她帶出去也好。
於是他再次許諾,不再是笑言,而是屬於男人的認認真真的承諾。
可他沒辦法實現這個諾言了啊!
她死了。
就死在他的麵前。
他沒辦法帶她去北地看雪,去江邊賞月,去長安看那繁華盛景……
她說她不叫白芷,她叫範芷。
可她卻連他真實的名與姓都不知道。
她一直都以為他是她的燕郎。
她一直都把希望和熱愛寄托給了一個活在謊言和編造中的人。
這不該!
這不公平!
關千雲許久沒有像今天這樣的悔恨和憤怒,他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陣陣煞氣從他的衣袂間震蕩而出!
無論趙公明對他有多麼不屑,應對時亦是全力以赴,拂袖間元宵和楊豐收兩人被他送到房間的角落,那裡也立著一柄長槍。
這柄長槍與驚龍槍都是銀白色,但要更長一些,更粗一些,正是神槍誅邪。
無數道光明氣息以誅邪槍為中心形成一座簡易的防禦陣法,將楊豐收和元宵保護在內。
好戲還沒有演完,這兩人當然不能就這麼死去。
趙公明遞出右拳,縈繞著血霧、如山海般的沉重的拳頭朝著驚龍槍砸了過去。
轟鳴聲中驚龍槍和拳頭撞在一起。
驚龍槍再難前進一寸,甚至那筆直的槍杆都在巨力的壓迫下變得彎曲起來。
關千雲對此毫不意外,低吼一聲的同時,衣袂間忽然有無數血霧噴湧而出。
這些血霧的噴湧和縈繞在趙公明身上的血霧很像,無論數量還是顏色。
但這些血霧中不含陰詭的氣息,而是堂堂正正,光明霸道至極。
關千雲的臉色隨著血霧的出現變得格外蒼白,氣勢和境界卻被無限拔高,從初期到中期,直到觸及後期的門檻才停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