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剛走到一起的時候,教裡就有很多風言風語,說我覬覦你的家底,為了權利和境界不擇手段。”童大長老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他們不是青梅竹馬,走到一起時,賀璿已過耳順年,童大長老也有五十餘歲,誰都沒有經曆過對方最美好的歲月,卻相伴走過了餘生。
很少有人知道他們走到了一起,而且這很少的一些人中沒有誰看好他們。
畢竟在那個時候,賀璿是七色天的教主,可童大長老卻隻是一個堂主而已。
他們都是修行者,境界都很高,所以當時不那麼顯老,甚至勉強算得上郎才女貌。
但雙方的地位和境界差的太多,怎麼看都不平衡,那麼童大長老怎麼看都在巴結賀璿。
鄒若海和幾個知情人,都毫不避諱地認為童大長老是賀璿養的麵首。
但他們是真的相愛啊。
他們是那般在乎彼此,在慣常自私自利的邪道,他們甚至甘願為對方去死。
“其實在很多年前,你坐在教主寶座上,某次集會時,我忽然覺得你真的好美。”童大長老輕聲說道。
那真的在很多很多年前了,或許得有一甲子那麼久,他卻記得清楚。
賀璿不說話,這位被無數人恐懼的邪道霸主罕見地落下淚來。
即使聽聞兒子死訊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傷心。
童大長老看著她認真說道:“我先走一步,你要好好活著,為我和賀泌報仇。”
他們的敵人是謝周,是青山,似乎還多了王謝和黑衣樓,報仇太難太難。
但童大長老還是要說,不僅要說,還要用最認真的神態交代和叮囑她。
他要給她定一個目標,讓賀璿能有信念繼續走下去。
話音落下。
童大長老閉上眼睛,已經沒有氣息。
賀璿聽著他的聲音,怔怔地看著他的臉,眼神漸漸渙散,失了焦距。
嘩嘩嘩嘩。
山風吹得樹林作響。
賀璿猛地回過神來,眼圈愈紅,像一個被丟出家門的老婦人,孤獨無所依。
耳邊忽然傳來腳步踩在落葉上的聲音,有個背著背簍的中年男人從林中走了出來。
男人手裡提著個稿子,額上汗珠密集,像是在采藥。
看到抱著童大長老滿身鮮血的賀璿,男人被嚇了一跳,怪叫一聲。
不過感受到賀璿悲哀的情緒,他覺得異常憐憫,想上前說些什麼。
噗的一聲!男人尚未開口,賀璿像是鬼魅般出現在男人身邊,右手落在男人的頭頂。
男人當然無法避開她的手掌,乃至沒有看清她的動作,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一瞬間七竅流血,生機被賀璿摧毀得一絲不剩。
憐憫?
不。
他們不值得憐憫。
他們不需要憐憫。
無論多麼悲傷,無論多麼痛苦,都不改他們的大奸大惡。
賀璿像是垃圾一般把男人的屍體丟到一邊,鮮血的味道讓她愈發清醒。
她忽然轉過身,蹲到童大長老身邊,抓起他滿是皺紋的手。
化血術施展開來,童大長老漸漸和她融為了一體。
她要帶著童大長老一起複仇。